Ⅰ.[邻人]
哒,哒,哒,
这两天的夜晚,
新搬来的邻居总是轻轻敲响墙壁那一面的顶端,
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
像是摩斯密码一般节奏。
起初这也是激起了我解密暗号的浓厚兴趣。
可随着我的回复对方似乎一直毫无反应的举动,
倒让我坚信,
这只是同我一墙之隔的他所作的恶作剧罢了。
终于有一天,
睡眠不足的我决定向那位刚搬来的邻居投诉。
然而我却从悲伤的女主人那里了解到,
这一位刚搬来的热情的男主人,
在决定向我拜访以示友好的前一天,
死掉了。
Ⅱ.[梨]
妈妈买回一带梨放在饮水机的旁边后就独自出门了。
我看它们个头不大倒像是葫芦,
布满斑点的浅青的表皮看上去味道并不会好,
大概是酸酸涩涩的口感。
原本并不爱吃水果的我,
在上网时闲来无事就随手洗净了一个,
一边嚼一边看电影。
就这么不一会只剩下了一个核,
于是就顺手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在电影放完的时候,
我恰巧吃完了妈妈买回来的最后一个梨,
可是当我正准备丢掉果核时,
突然想起这才是我第二次把果核丢进垃圾桶而已。
那剩下的五六颗果核呢?
它们被我丢在哪个地方了呢?
我仔细翻了翻所有垃圾桶里的塑料袋,
又把整个屋子的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仍然没有发现其他梨核的踪迹,
只有那记忆里最初和最后的两颗梨核,
静静的搁在我身旁的垃圾桶里。
Ⅲ.[七楼]
我住的楼里只有一部电梯。
对于原本住户就不多的这幢楼来说,
仅仅是一部电梯也显得有些冷清,
远不像其他电梯那样总是被住户频繁的使用着上上下下。
只是有一点,
无论什么时候,
只要是当我发现电梯没有运作的时候,
它就一定是静静的停在七楼,
似乎是那一层的住户时常恶作剧的按下电梯钮。
无论是我每晚回家的时候,
还是我正赶着出门的时候,
它总是从七楼缓缓降下,
空无一人。
不过我想说的是,
这部廉价的电梯跟这幢廉价的居民楼一样,
它们仅仅只是有六层楼而已。
那电梯旁的外墙上显示的数字“七”,
到底是错误的指向哪一个地方呢?
Ⅳ.[妹妹的故事]
妹妹时常向我讲述她所做的梦的内容,
有时是被绑架到摆满尸体的房间,
有时是从衣柜里跳出来的僵尸追着她满屋子跑,
每次都荒诞离奇,
我也就当是在听三流的鬼故事罢了。
又有一天,
妹妹神秘兮兮的告诉我,
说她昨晚梦见了有着长长牙齿的妖怪从梳妆台的抽屉里跑出来,
更可怕的是它把我和这幢房子一起嚼得干干净净。
我心里暗自一惊,
趁家人没注意的时候溜到正中的那一间房间里,
偷偷摸摸的打开梳妆台右侧的第三个抽屉,
好险,
那一只被我不小心杀死从而向家人谎称失踪的妹妹的宠物老鼠的尸体,
还完整的躺在里面。
Ⅴ.[同行的人]
偶尔会在外玩到很晚,
公交车错过了末班车时间,
又加上我时常身无分文,
因此我通常只有步行回家。
从僻静的道旁树茂密的树荫下走过,
街灯昏黄的漏过斑驳的树叶剪影,
看起来像是恐怖电影的场景。
这时若是有同样晚归的步行者,
那哒哒哒的脚步声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有一晚我就恍然间听到了,
那似乎踩着落叶般与我步伐节奏的相同脚步声。
当我鼓足勇气回过头确认的时候,
却只看见被我突如其来的转身而吓坏的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张着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Ⅵ.[蛾]
我是接到另一个朋友的电话,
才知道说曾经的好朋友淹死在了江里。
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是在事发一个星期以后,
因为暑假的关系,
好朋友下到江里游泳,
然后就这么意外的走掉了。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
前些天一直停在的我书桌前,
那只无论如何也赶不走的硕大的飞蛾,
仿佛是在催促我归还它所停留的那一册原本属于他的漫画。
Ⅶ.[不漂亮的人]
初中时的毕业照很拉风,
是那种整整接近一米长的全年级集体照片。
应该是为了方便学生满查找,
照片上每颗小小的人像后边都人性化的写着每个人的名字。
不过这样倒是带来了另一个消遣。
在毕业以后时常邀朋友来家看毕业照片,
一起对照后面的名字嘲笑照片上样貌奇特的陌生人,
以此作为无聊时的话题。
照片里的四百人中有一位可谓奇丑无比的人,
约是常人两倍大的头上歪七扭八的摆放着不整齐的五官,
站在几乎是照片正中的位置龇牙咧嘴的笑,
丑的叹为观止的她令我懊恼没在初中三年里有幸遇见。
很久以后我向朋友提及那个样貌丑陋的女生,
朋友提出要看看照片。
可是在我拿出照片以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女生的位置了,
包括她的名字一起,
似乎一直是我的幻觉一般就这样消失了。
Ⅷ.[楼梯间]
我有一朋友睡在家里人改建的楼梯间底下,
正由于住在顶层,
楼梯通向上锁的天台,
倒少了些住户日常上下楼的打搅的困扰。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
至少在某些静谧的午夜里,
即将入睡的朋友他总能听到那个迟缓沉重的脚步以一条直线的轨迹发出声响。
像是只迈着仅有的一条不灵敏的腿,
就这么走向半夜上锁的天台。
然而奇怪的是,
我朋友却从没听见过它有下楼的动静。
这些或那些,我耳闻或是亲历的小故事,总让我在闷热的房间里,畅快的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