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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ozm32831 执行加亮操作(20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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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一部以武汉为背景的纪录片刷爆了我的朋友圈。不过，并不是紧随时事的抗疫题材，而是聚焦在更广泛、更持久也更戳人心的社会民生上面——《城市梦》。影片的导演陈为军，曾拍出过《生门》《出路》《好死不如赖活着》《请为我投票》等一众口碑佳作。其中，记录产科医生和孕妇生产故事的《生门》，我还专门给大家推荐过。陈为军一直以来都用客观真实的镜头、悲悯温情的视角，记录和关注着底层群众的疾苦。他的作品不仅斩获过多项国际大奖，也得到了国内民众和政府部门的一致认可。这次的《城市梦》，就是他在国家广电总局的支持下拍摄的。而影片记录的内容，居然是城管部门如何“打压”地摊商贩！事情始于2013年初。当时，武汉市政府颁布了新的《城市综合管理条例》，要求彻底整治流动摊贩、出店经营、占道经营等违法行为。在武汉市洪山区鲁磨路，有个非常热闹的地摊一条街。那里全是占道经营的路边摊，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零食小吃的，还有卖报纸杂志和商品杂货的，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可想而知，这个地摊一条街成了洪山区城管队的首要攻克目标。而在这条街上呢，又有一户号称不能惹的“地摊王”——王天成一家。70岁的王天成本人打理一个杂货铺，老伴儿在街角照管一个报刊亭，儿子儿媳则在杂货铺隔壁经营水果摊。一家人搞了三个地摊，几乎从上下两头包抄了整条街道，其中水果摊生意最红火，王天成没事也常在水果摊帮忙。不过，问题的难点还不在他们家地摊多，而是他家的条件极为复杂特殊。他们是从河南农村来到武汉谋生的外地人，王天成患有脑梗塞，老伴儿癌症晚期，儿子是失去右手的残疾人，一家五口只有儿媳和孙女健康健全，但孙女还在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总之是伤老病残占了齐全，家庭条件确实艰苦。与此同时，蛮横放刁的王天成也极其难缠。他脾气暴躁，性格乖张，面对城管执法总是撒泼耍赖，不是嘴上骂手上打，就是躺地不起、跪地求饶，或者干脆威胁要一头撞死。正因于此，城管前后跟他拉锯了一年多，连一纸文书都没能下达成功。这种“斗智斗勇”的戏码，王天成跟城管队已经上演了14年，相互之间早已知根知底。所以城管队内部也达成了一个共识，要治洪山区，得先治鲁磨路，要治鲁磨路，必须先把王天成一家给拿下。为此，他们绞尽脑汁想了不少办法。先是派一个小哥到水果摊蹲点儿记流水账，摸清他们一天的收入情况，结果被王天成打了一顿还抢走本子。随后，王天成拿着本子到城管办公室大闹一通，又是告状又是骂人，一口气骂了三个小时。见到这种情况，城管队除了哭笑不得，也只剩下无奈。他们左思右想，决定让队里一位经验老道的文职去当卧底。他在水果摊旁支了个北大青鸟的桌子，伪装成招生老师，玩了把“无间道”，这才摸清了水果摊一天的营业额。粗略估摸，王天成一天卖出2000多的销售额，刨去成本每个月能赚两三万。当然，这是夏季，一年中水果最好卖的时候。他们家有两个老人常年治病吃药，加上全家租房、生活日用，以及孙女上学，剩下的也并不多。但这个情况，只有一线的基层城管才清楚。领导们只是简单粗暴地从营业额推算出王天成的水果摊暴利，甚至认为他一个月能赚十几万，于是在开会时下了死命令。这边，是法律法规和任务指标下的基层执法部门；那边，是条件特殊、艰苦谋生的社会底层群众……先天的矛盾冲突摆在这里，非常难以调和。一方面，王天成家的情况着实艰难，挣得也都是辛苦钱。为了多做点生意，儿子每天熬到很晚收摊，经常睡在路边的废弃车斗里等待加班的熟客，有时候直接睡在这里，天一亮就继续干活。另一方面，摊贩违规经营的普遍性，以及像王天成这样的钉子户们，也让基层城管左右为难。片中冲突最激烈的一次，城管队全部出动，一边用盾牌把王天成团团围住，一边给他们的地摊量尺寸，下发清理整治的通知文书。暴脾气的王天成像一只困兽，突围不得，只能以近乎恳求的哭腔哽咽着骂人。而命令在身的年轻城管们，大多数不敢看他，一个个垂头丧气，但也寸步不让。这场闹剧式的对抗，最终以王天成父子追逐打骂、城管部队落荒而逃收场。但从这以后，王天成的儿子开始软化。终于有一天趁王天成不在，城管晓之以法、动之以理，让他儿子签了拆迁搬离的同意书。但事情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决。要是没了水果摊，一家人后续的谋生都是一大难题。他们不是没考虑过转行，但两个老人都有重病，正值壮年的儿子又是残疾人。来武汉之后，小夫妻俩捡过瓶子、收过垃圾，卖鞋子卖打火机，什么小生意都做过，最后发现摆摊卖水果是最好的选择。迫于城管的压力，儿子还曾想过回河南老家。但他们有整整14年没回去过了，这次回去一趟，发现房前房后长满了树木杂草，屋里也已破败不堪。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留在武汉。这样一来，儿子瞒着签下同意书的事情，就让王天成十分恼火。跟城管的斗争渐渐变成了家庭内部矛盾，父子俩经常吵架，甚至大动干戈起来。不过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地还不错。在搬离鲁磨路后，城管部门在闹市区给他们找了一个合法合规的室内棚屋，让他们继续经营水果生意。当时约定的是三年使用期，但从最近光顾过的网友反馈来看，曾经的“地摊王”依然坚挺，生意还是很红火。不难看出，这部纪录片最可贵的地方，就是不偏不倚地用镜头记录了摊贩与城管的博弈，展现城市街道每天都在发生的原生态故事，以及冲突和互动的全部过程。由于“地摊王”的案例足够典型，“刁民”王大爷身上又自带喜感的浑不吝气质，影片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生动有趣。在私下里，他们一家都很积极向上，对生活的乐观心态非常打动人。王天成会跟导演滔滔不绝地侃大山，还喜欢调侃和模仿斯大林叼烟斗。即使那次被城管围堵吃了瘪，他也能很快振作起来，当晚就拍胸脯放出豪言壮语，说自己要做生活的强者。他的儿子对于自己因工伤致残的事情，也从不介怀。每当有人问起，他都不厌其烦地笑着跟人解释当年的事故经过。可以说，不管是从跟城管的周旋还是对生活的乐观中，都能看到他们身上的顽强韧劲和生存哲学。而除了对王天成一家的呈现，影片也把城管执法的大量工作细节，第一次较为全面地展示给了普通大众。在一定程度上，为城管这个正规的执法部门正了名，扭转了我们的既往印象。都不容易 当然，王天成只是千千万万个摊贩的一员，并不是每个摊贩都能在“清理整治”中，像他那样得到合理满意的安置。正如他自己在豪言壮语之后，便立即用夹杂着失落和期许的目光对导演说，最大的愿望，还是盼着孙女考个好大学，将来在武汉安家落户。王天成的愿望，其实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回不去的农村，进不去的城市，令人憧憬向往却又高不可攀的城市梦，成了每一个农村务工人员的心头之痛。房子、户口、工作、医疗福利、子女教育和城市文化认同，都是挡在“城市梦”前面的重重阻力。王天成的愿望，依然道阻且长。客观地说，这些都是社会发展中必然存在的问题。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发展的问题也只有通过发展才能解决。而在疫情笼罩的当下，这种关照现实、为底层发声的影片，能够拍出来并顺利上映，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小小的进步和胜利。最后，希望所有追梦的人都能看看这部《城市梦》，一定要像王天成老爷子那样，对未来充满干劲，让梦想落地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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