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夹谷台,并不十分雄伟。
但我心中,夹谷台却巍然屹立。
因为我知道,在两千多年前,这里就是齐鲁会盟处,更是孔子施展外交才华的地方。
夹谷台,被悬崖峭壁分为三层,灰白的石灰岩,在周围褐色的山梁映衬下,显得与众不同。每层石壁之间,由狭窄的平台间隔,隆冬时节上面荒草飘摇。
在山下张望,夹谷台东高西低,山顶平凹,犹如一艘航船,昂首向前。
从石门村后上山,正好是中间的山脊。转过长满柏树的山岭,就来到位于山巅的夹谷台下。一道断崖横在眼前。这才发现,在山下遥望很小的石崖竟是如此险峻。
断崖,全是陡峭的岩石组成,几乎垂直向上,几个新驴已经发出了惊叫,这,能上得去吗?
好在石崖上端的石缝中,长着一棵手腕粗的老树,带队老驴爬上去,将两条打上结的行军带拴在树上,借助绳子的保护,才慢慢攀登上去。
这时,我心里对夹谷台更加充满敬畏。看起来不算高大的夹谷台,其实高耸陡峭。怪不得当年蒲松龄登临后,写下的《夹谷行》里说:
“夹谷之台,其高不可端;苍苍冥冥,近接北斗栏干。扪萝登去,有鸟道一线,下临万丈,使人毛骨森以寒……”
众人向山顶攀去,我循着蒲公说的那一线“鸟道”,从两层石台中间,慢慢转到了山后,只见近山如障,远山似黛,另有一番景象。
据资料介绍,悬崖上有清康熙年间石刻“古夹谷”三字。我到处搜寻,尚未发现这珍贵的刻字。不知是线路有误,还是我与它无缘相见。
怀着略感遗憾的心情到了山顶。站在蒲松龄诗碑前,细观碑文:“视台上数十余亩,其平如掌,万骑能安。俯首一南望,见群峰参差笋立,俱就儿孙行……看至青天尽处,但有苍茫。乃歌曰:‘国家行觞,峨冠登堂。伏戎罢去,归我汶阳。可惜群婢来,千载为之哀伤!’”
看着蒲翁的描述,那场两千年前的故事仿佛在脑海里展现:
公元前五百年,即鲁定公十年、齐景公四十八年,齐景公邀鲁定公在夹谷会盟。面对齐强鲁弱的局面,拿不定主意的鲁定公让孔子作为鲁国大司寇行相事出席夹谷之会。
孔子采取“文事武备,以防不虞”的战略,事先部署好军队,做到了有备无患,又临危不惧,在会盟时机智化解了危机四伏的“鸿门宴”,事后还收回了昔日被齐国强行索去的“三田”。从此,齐鲁两国以和为贵,结为友邦。
如今,曾经的波澜壮阔早已散去,我最想找到些许历史的遗迹。可惜的是,齐景公设的会盟坛痕迹全无,只有夹谷台西边的古城墙依稀可辨,站在坍塌一半的城门前,向南遥望,就是曾经的鲁国。
只见山峦叠嶂,一片苍茫,梯田层层,白雪皑皑。山间的石头屋,孤独守望,远处的观音庙,赫然而立。曾经对峙的齐鲁两国,如今共同构成了齐鲁大地。
我更加钦佩孔子“文事也需武备”的思想。试想,如果不是孔子文武兼备,齐景公哪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侮辱鲁定公或者夺取鲁国的土地呢?
联想到当前日趋紧张的中日钓鱼岛之争和南海局势,面对领土问题,中国政府除了强烈抗议和表示遗憾外,是不是也可以从孔夫子那里学到点什么呢?
所以,当我端坐山腰回望山顶时,这威武的夹谷台,忽然间仿佛幻化成孔子那与众不同的头型,高额凹顶,巍巍然,悠悠然,恍惚中逐渐变得高大、伟岸,而又挺拔……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那千古孔子!
伟哉,孔夫子!
壮哉,夹谷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