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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ozm32831 2024-09-15 15:18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红楼梦》里没有一句废词,它的寄意之深,隐喻之广,上到当时皇家,下到普通小户,都可以代入。
虽然说作者就是以自己的家族的兴衰作范本,贾家的富贵不是虚无,而是依托于作者真实的生活经验。
但,《红柳梦》不是特指某个具体的家族,而是千百年来,中国真实的社会百态总和。
其中关系利弊,是可以代入到每一个人家之中的。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纷纷扰扰的后院事,贾政作为荣国府的最高掌权者,他管还是不管呢?
管了又如何,没管又如何?
从他的房中繁杂看来,大家都深陷在这种无奈的纠缠中。

群蚁附槐,无奈的虚伪
贾政从小酷爱读书,虽然只是嫡次子,但是比自己纨绔的哥哥更得长辈喜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偏爱他的。
这样的偏爱,让他虽然没有得以承袭爵位,但当上了荣国府真正的主人。
或许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利益,贾政隐藏着自己的欲望,让自己变成了虚无的躯壳,只知循规蹈矩,其实就是固守经验的墨守成规。
当有事情稍稍出界,对他而言便是有祸事,而他又无心、无力把控,也因此引出许多祸端,最后导致贾家的倾颓。
贾政被人称道是,为人正直,大有祖风。
他有一妻两妾,王夫人、赵姨娘、周姨娘。
《红楼梦》四大家族之间常有联姻,王夫人出身于王家。
大家小姐,姿容秀丽,端庄大方,进退有度,绝佳的妻子。

但她在府里的地位,主要是靠贾政对自己的宠爱。
诞下二子一女后,她的地位算是稳固。
大儿子去世,女儿入宫,小儿子年幼,且丈夫贾政更疼爱赵姨娘,所以两人表面相敬如宾,实则同床异梦。
赵姨娘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世代都在贾家为奴。
贾母深知其为人,其实对她不喜,但是谁又知道她十分得贾政的心,牢牢吸引着这个大家公子,所以也诞下了一子一女,严重威胁了王夫人的地位。
赵姨娘行事粗俗,甚至还曾与下人打起来,愚钝恶毒为荣国府上下所不喜。
可她并不在乎,因为她拥有贾政的宠爱,还有比下有余的周姨娘衬托着。
周姨娘的出身,书中没有太多介绍,但好好的人家怎会舍得女儿,让她给人家做妾?

文中对周姨娘的交代不算多,但仅有的几回出场,也可以看到周姨娘与赵姨娘一样,也是备受屈辱,甚至过得还不如一个有头有脸的丫鬟,连她们的月钱也是非常微薄的。
但对比赵姨娘,周姨娘则显得更为识趣、安分、谨慎。
周姨娘没有贾政的宠爱,也没有可以傍身的子嗣,她就静静地活在大观园里,极少会有人注意她。
正是这份谨慎和安静,让她得以活得长久,获得更多安宁。
端庄、恣意、安宁地守在一份循规蹈矩里,本应各自祝春好,却在互相争斗当中,被千百年留下的条条框框封死。
最后有溺死在深宅大院的水中的,有跟着荣国府沉入水底的,但更多的则是不知去向的人。
一位谦恭厚道、人品端方的家主,让自己身边的人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活得一个“伪”字。

恶鬼附身,恶毒的反抗
贾母曾经提到过,贾政年轻的时候比宝玉还淘气。
书中也曾评说,贾政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
但后来担负起了家族重任之后,便时时警醒。
年轻时,活泼生动,还没有完全被宅院淹没聪慧勇毅的赵姨娘,很得贾政喜爱,而贾母对她也不算特别厌恶。
如果赵姨娘一开始就是如今的恶毒泼辣,谁又会同意家主身边跟一个这样的玩意呢?
但是,赵姨娘是姨娘。
从王熙凤生日,尤氏给她退回份子钱,赵姨娘却不敢收回,就看出平时定是受了不少欺负,也被王熙凤震慑怕了。
赵姨娘这样的身份,半主半奴,看似主子身份,做的却是奴才事情,受的也是奴才的屈辱。

书中第二十五回,贾环妒恨宝玉已久,又因为自己的相好彩霞与宝玉开玩笑,恨上加恨,因不能明面发火,于是便假装失手,倒了宝玉一脸的灯油,这引来王夫人的一顿责骂。
王熙凤又是精明的人,一下又祸水东引到赵姨娘身上,让王夫人斥责赵姨娘,正妻与宠妾的矛盾再次激化。
往时的赵姨娘,大事小事都被拿捏,既不被贾母所喜,又被王夫人厌恶,此时被一番责备教子无方、出身卑贱,不仅要忍气吞声,还得去帮忙收拾烂摊子。
王氏作为嫡母,三番两次地骂贾环为“黑心种子”,明面骂贾环,实则骂赵姨娘,明着为儿子生气,实则也是在打压妾室。

古代社会中,奴隶分成三六九等,便于管理。
而姨娘便是其中一环。
所以,赵姨娘虽然也有丫头服侍,有地位赫然的丈夫,有子女傍身,却也只是一个奴隶。
赵姨娘早就因多年的宠爱,觉得自己可以力压王夫人,有着主子的傲骨,又没有当主子的福气和能力,来自贾府上下长久的折磨、排挤在这一刻爆发。
于是,她就想出了请马道婆施魇法,害王熙凤和宝玉的性命。
甚至连钱都是打的欠条,马道婆问她要布,她也只能给出碎布。
这“恶毒”的反抗,看似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但实际上是她在反抗窒息的生活,令人精神崩溃的周遭压力。

此时的赵姨娘,已经被这个可怕的深宅变得愚钝恶毒。
而这第二十五回,也是周姨娘的第一次出场,但她只是默默跟在后边,并未发声。
此时的贾政在何处?
不知。
作为荣国府完全的掌权者,他其实可以略施手段,制衡家中,即使是贾母在头上压着,至少也可以为赵姨娘谋得一片安乐地,但他没有。
反而因他的宠爱,让赵姨娘与王夫人的矛盾日益渐深。
贾政的宠爱,加上赵姨娘的个性,让她在荣国府受尽冷眼,最终走上了害人的路子。

看似争宠,实为礼教禁锢
赵姨娘在这牢笼似的宅子里,从小到大也没有识得什么书墨,凭借姨娘身份得到家主宠爱,自然受人妒忌,加上她的不伶俐,日子甚为折磨。
那么作为发泄者之一的王夫人,便是愉快的吗?
对比大房续弦的邢夫人,王夫人是荣国府实际掌权的贾政唯一嫡妻,长子虽早逝,但是留下了孙子,元春入宫,对家里也是极大的帮扶。
宝玉虽不喜读书,但也有让贾母疼爱的资本——天生长得像祖父。
但,她就是不好过。
所以才找空子针对赵姨娘,让赵姨娘也不好过,可她也是不露声色的。
王夫人强势,大家贵女,治家有数。
她虽将管家的权力给了王熙凤,但其实她仍旧把权力握在手里,连王熙凤也曾自嘲,自己不过是个掌钥匙的丫鬟。

但她又隐忍。
容忍贾母的挑剔和诸多要求,边哄着边侍奉。
夫妻面和心不和,那么婆媳关系必须和谐,两头得有一个落着好。
当得到了贾母喜爱之后,她获得了荣府的管家大权,让贾母帮忙培养出了两个优秀的孩子,最后还让宝玉和宝钗顺利成婚。
以不争为争,以无为而为。
王夫人有大智慧。
她对赵姨娘的针对,主要由王熙凤出手,每一次对赵姨娘的斥责,也是就事论事,不会横生枝节。
从而也可以看到,她在忍着丈夫的侍妾存在。
封建礼教的约束,让她对男人三妻四妾的传统习以为常,更不用说贾政本身算是守礼,没有拈花惹草。
而且,没有了侍妾,势必会得罪贾政,就算没有赵姨娘周姨娘,也有别的人补上,自己也要再费心找人。

身陷囹圄,每个人大多只能看到自己身处之地,周遭之境。
王夫人也是如此,她的处理方式没有问题,只是她要面对的,不是这样具体的关系,而是数千年的礼教。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有尽头,但其实没有。
像赵姨娘的晴雯死了,与宝玉调情的金钏儿死了,但是她的担忧并没有消失。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圆。
她本可以放过金钏儿,也可以放过自己,不必请高僧超度,也不必惴惴不安。
况且她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她在为贾府考虑,为宝玉考虑。
这样的冷酷,其实是当时封建社会的常态,王夫人出身四大家族之一,从小见惯了,她早已被这样顽固腐朽的封建观念麻木。
但是,贾政知道了。

身旁人依旧,却个个都变了
一切还得从元春省亲看起。
当时的贾政是极为高兴女儿归家的,但是他看着家宴的灯谜,看着一个个的不祥征兆,竟只是感慨,然后便听了贾母的驱赶,离开了。
他作为荣国府权力最大的,前庭后院皆可他一人说了算。
他对于自己的责任也非常明白,所以才会为了家族抛弃自己的追求,一心只想光宗耀祖。
对贾政而言,他的生活其实也在无奈之中。
他想考学,以举业发迹,结果得到了赐官。
深受传统儒学思想影响的他,叩恩接受,忽略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为了塑造大家长的形象,为了符合传统礼教的训化,他渐渐变得迂腐。
他面对着贾府、贾母、子女,都缺少一份真正的热情,因为他真实的意愿早就被自己抛弃了。

一个人抛掉了自己真实的生活追求之后,难得会有动力再去开启另一种生活,除非他有另外的动力源泉。
但很可惜,他没有。
贾母不是,王夫人不是,周姨娘不是。
在他看来,那也是规矩的一部分。
可能年轻的他,以为赵姨娘是,但他最终却发现赵姨娘也拯救不了自己,反倒得他多多照拂。
被礼教训化的他,当然不喜好奢侈的生活,但是他也没有心情去管理府中的事务。
因此,灯谜一事,他只是感慨。
在得知金钏儿的真正死因之后,他才痛下决心要对自己的孩子进行约束,可惜为时已晚。
嫡次子宝玉的聪颖虽让他欣喜,但母亲和夫人的溺爱也让他无力。
在打宝玉的时候,贾政见王夫人赶来,板子更是加大了力度。

看得出来,他早就对王夫人的教导有所不满。
在听到嫡妻的哭泣和劝阻,又搬出了自己的母亲之后,更是无可奈何。
被框死的他,其实也就只剩一点点劲了。
他只有斥责与无奈。
他和自己的夫人、姨娘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悲剧。
不同的是,他其实有能力阻止这样的悲剧,但他没有,反而让自己陷入窠臼之中,成了悲剧之一。
对贾政来说,他要按既定的轨迹行事即可。
但对荣国府的女子来说,这危机四伏的封建家庭环境,妻妾之争、嫡庶之斗,早已是波涛汹涌。
孩子是她们各自的砝码。

宝玉是王夫人的生命意义、地位、权势。
对赵姨娘来说,贾环也是如此。
在贾政这一家里,真情有,但很少。
隐形如周姨娘,也只是讨个生活罢了。
她看着赵姨娘最后的暴毙惨状,分外感慨,得宠的人尤是如此,她这样不得宠又该如何。
她的剧情少得可怜,她几乎可以不存在,因为她在书中所起的作用非常小。
但对贾政一房的关系诠释,足够了。
贾政对生活、工作、婚姻、亲子关系,或许有情,但终究是流于形式。
王夫人宽厚大度,但是也能冷酷无情。
赵姨娘更只是汲汲营营,为孩子谋出路,争脸面。
周姨娘,安静、谨慎,都是为了活下去,而非是真的有爱。
四个人,都可当得一个“伪”字。

结语
诺大一个荣国府,怎么好像全无一个能让人好好安身的地方?
是封建社会的礼教,从骨子里束缚了人。
胸怀大志的、满腹经纶的、才华横溢的女子,她们被困在“男权”、“父权”、“夫权”的樊笼里,只能以“婚姻”来证明自己。
这样的困顿怎么能让人不扼腕,让人不悲哀。
贾政为何有这样的诡异房中事,皆是由此而生。


zhdf 2024-09-16 15:51
嫡妻和妾那是天上和地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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