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8-05-29 08:43 |
古城里，小镇上，无论是婀娜多姿的彝族姑娘，还是意气风发的小伙子，无论是花甲之年的老婆婆，还是梳着独辫、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个个都身着艳丽的彝族服装。人们纷纷涌向县域内最西边的一个小乡村———直苴村，来参加当地一年一度的彝族服装大赛———赛装节。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寨，是云南省十佳特色文化村寨，被认为是彝族人民的赛装之源、刺绣故乡。每年的正月十五开始，当地的彝族同胞会举行连续3日的赛装节，被认为是最古老的乡村T台秀，已经传承了1300年。
在当地，最常听见彝族人说的一句古语就是：“会走路，就会跳脚；会说话，就会山歌；会拿针，就会刺绣。”心灵手巧的姑娘们或采用平绣的手法，描绘出逼真艳丽大朵红花，犹如少妇般的瑰丽风韵；或使出绒绣的技艺在蓝料黑底上勾勒出立体感十足的镶边鱼虫花草，宛若少女似的青涩典雅。刺绣这门手艺对技艺要求十分严格，一件衣服往往需要手工缝制一整年，寥寥数针的失误就会影响整体效果，一般都要十年以上的学习才能真正掌握这门技艺。年逾七旬的殷绍庄是当地彝族刺绣的传承人。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刺绣，聪明勤恳又善于学习的她成为远近闻名的刺绣能手。但是就在上个世纪90年代，受到现代化工艺的冲击，手工刺绣服饰一度黯淡蒙尘，进口机器刺绣效率高、成本廉，使得手工刺绣市场逐渐被占领，也让文化传承受到威胁。
2006年，殷绍庄得知云南省开始评选非物质文化评选后，她便打算通过申报当地彝族刺绣技艺，试图扭转传统刺绣手艺衰落的状况。当时她已过花甲之年，却不顾家里和朋友们的劝阻，依靠着坚定的信念，一针一线地制作了大量精美的刺绣作品，一届一届地申请，终于在2014年通过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申请，成为当地彝族刺绣代表性传承人。在这以后，老人又不断地通过宣传使得这门古老的技艺重新获得关注，特别是每年的赛装节前后，许许多多的年轻人或慕名采访，或拜师学艺。“我从没想过要金钱或是其他什么利益，我想的就是这门手艺能够在我的手里，继续传下去，世世代代传下去。”老人如是说。
一曲悠扬高亢的乐曲从乡村的简陋T型台升起，舞台上，一群群手持黄色油布伞的彝族少女款款走来，穿着自己亲手刺绣而成的民族服装，显得优雅而自信。头戴鸡冠帽，身着满襟衣，脚穿百纳鞋，系上齐膝的围裙，羊英（音译）全身上下到处是手工刺绣的大花，马缨花、山茶花、四叶花，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当地花卉，红彤彤的，鲜艳夺目。她是这只小小服装表演队的编导和队员，“我们都是从中和镇搬迁过来的，这已经是我第十次参加这里的赛装节表演了。今年据说有超过五万多人参加，应该是人数最多的一次了。”
据说，表演队刚刚成立时，姑娘们穿的是高跟鞋，农村都是不平的坡路土路，几乎每个队员都跌过跟头，这让这些从小穿惯布鞋的姑娘们感到连路都不会走了。“那时还是我们领队的文化馆老师说，彝族妇女穿的都是百纳鞋，就连出嫁时穿的也是新娘子自己制作的，带有百年‘鞋’（谐）好的意思在里面，从此我们就撤下了高跟鞋，换上了百纳鞋。”后来，她们白天忙农活时在田头上练习走猫步，晚上在家里顶水缸，夹笤帚，立墙根，苦练基本功，又在表演用的布鞋底粘上层层叠叠的鞋跟小料，这样表演鞋外平内高，既保持了彝族鞋饰的特点，又适合在当地土坡台上表演。羊英笑着说：“我的梦想就是带领我的服装表演队登上东方之珠的T型台，来一场彝族服饰T台秀。”
村里的一座土木砖房前，盛装的母女俩正准备去赛装会现场，里屋还有一位村里参加赛装节最多的彝族老奶奶。这位李奶奶今年85岁了，参加过80次赛装节，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就和女儿、外孙女一起去赛装了。她特意点亮了取暖的炉火堆，展示她亲手绣制的衣服，明亮的柴火照亮了老人衣襟上艳丽的马缨花，映红了老人粗糙的脸庞，在我们一片赞叹声中，老人露出了少女般的腼腆笑容，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张开来。
望着那土坡上田野里简陋的乡间舞台上，那一款款精美绝伦的满襟绣衣，那一袭袭五色斑斓的百褶长裙，那一对对翩翩起舞的婆娑身姿，那一张张青春焕发的灿烂笑脸；彝族人民将花鸟草木绣在身上，将日月星辰绣在身上，将山川韵律绣在身上，将快乐幸福绣在身上。
作者 暖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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