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城莲心 |
2010-05-14 21:34 |
天已经亮了，整晚我都不能弄清那是梦境还是蒙胧中的回忆。一些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就象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心情象无边的大海，可是却非常平静。这种感觉象80岁的老人，但我也不能确定80岁的老人会怎样的心态怎样回忆往事。
宝宝，那是我在4岁时的11岁的哥哥。现在想想，那是我到现在为止真正唯一让我觉得有安全感也用心保护过我的哥哥。可是他在我11岁时，就过早的离开了我，离开了让他有所牵挂的这个世界。4岁的我很小，在哥哥眼里还不乖的一个小女孩，却因为他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么多年，他死了，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再谈论起他，因为他是我们生活中最让人不安和不吉祥的象征——他的出生就是他悲惨和伤痛的开始。
在我4岁的时候，我这个被村子里的孩子因为觉得是从城里来的小姑娘，特别的受欢迎，所以我特别喜欢到姥姥嫁生活。能记得的几个常在一起玩的小朋友：锁柱，美静，美静的弟弟。不能全记得那些孩子的名字，但是有那么五六个小朋友的记忆仍然存在。我们经常在土堆里乱滚，小河边抓蝌蚪，还有麦地里偷没有长大的玉米烤着吃，成群结队的疯，我们偷很自由，很快乐。
可是在这种时候总能出现我那个身影单薄，却夹着暴唳的责骂声的哥哥。
“你们不要和我妹妹在一起，你们不配和她玩！”然后他就边打边骂的把一群小孩轰散了。我很不满，很委屈，所以我就蹲在随便一个位置不说话，变的很安静。因为我发现，每当这时候，哥哥会很不安。他会哄我。他会给我从家里偷一毛钱两块的奶糖，他会上树给我摘枣子，他还给我编花环，他给我用树枝弄出会吹出声音的东西。在4岁的小孩的眼中他会做很多她想也想不到的东西。所以，我会很容易被哥哥逗开心了。他总是说，“你跟他们玩你会学坏的，他们那么脏，他们会骗你的。”当时，我可能会真的相信他了。
有一次他带我到村里的小学，爬在窗户上偷看教室里上课，被看门的老大爷追出学校。我问他，“你怎么不上学”。他低着偷没说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学，所以很快我们又投入到另外的事情上。
我觉得他特别勤劳，他每天喂养牲畜，到外边割草，捅树枝，帮隔壁的李奶奶家打水，冬天的时候要烧炕，早晨起来要给姥爷按摩。他有做不完的事情，我很喜欢看他做事，我就象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他也习惯我这样跟着他，所以才我只要离开他跟小朋友玩一会，他就不习惯了。 好像我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妹妹。那种感觉真好。妈妈每次接我回家，他总是一再挽留，说我不走的话，就让我和锁柱玩，说我不走的话陪我去抓蝌蚪，他会说出很多他觉得能够补偿我的条件。有时候我根本不理他那套，他就会威逼我说，以后再也不想我了。我忘不了他，我忘记不掉他总是不舍的眼神。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那种挽留那种眼神就再也没有了。
哥哥在我的幼小的记忆里是很神秘的。包括他总是吃很多药我却不吃；别的哥哥上学他却不上；还有为什么小朋友都怕他，也包括后来他被送到很远很远的庙里求神，和他的死。那时候，我经常问一些关于哥哥的事情，可妈妈从来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其实我也问过哥哥，他摇头。我想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不同。
直到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带着伤痛和焦切的神情匆匆的赶到姥姥家开始，哥哥成为我永远的记忆。妈妈告诉我哥哥生病了，很重。可是村里的人一定要把那个智力很低一直生病的孩子送出村子。所以哥哥才去庙里“求医”，所以哥哥死了。
后来我再提到哥哥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宝宝是舅舅和舅妈近亲结婚生下的有智力障碍的孩子，因为生病而夭折。妈妈说，哥哥活着得时候一直是村子里不吉祥得象征，哥哥得死给舅妈带来很大的打击，所以以后永远不要提起他。
我哥哥的名字叫宝宝，宝宝死了。
我想，我们都再心里想念过他，只是我们都不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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