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剧场：打破人类中心主义的跨物种共生空间
引言：从封闭笼舍到开放系统
现代动物园对鸟类的展示长期受限于封闭笼舍，这种单向度的观看逻辑强化了人类中心主义。江苏宜兴飞鸟剧场的出现，标志着一种突破性的尝试——通过建筑设计重构鸟类与人类的共生关系。该项目由goa大象设计与中法团队合作，以《飞鸟之约》生态叙事作品为核心，打造了一个让鸟类自主飞行、人类沉浸体验的开放系统。本文将从设计理念、空间策略、材料运用和技术整合四个维度，深入解析飞鸟剧场如何实现人与鸟的自然共生。
一、作为地景的建筑：融入山谷的沉浸式体验
飞鸟剧场选址于宜兴窑湖小镇一条溪谷的末端，设计团队摒弃了传统高耸建筑的形式，选择将剧场“沉入”山谷，使其成为地景的一部分。这种策略最大限度减少了对原始地貌的干预，让建筑与自然环境无缝融合。
场地规划与空间结构
- 双向视角规划：设计同时考虑“人”的观演需求和“鸟”的栖息逻辑。对人类而言，剧场是逃离都市焦虑的避世之所；对鸟类而言，则是远离喧嚣的栖息地。
- 功能分区：场地分为三大区域：
- 叠台区：临近道路，包含入口厅、售票处等公共功能，通过层叠矩形体量分隔外界与剧场内部，形成“现实与梦境”的边界。
- 室外剧场：可容纳2300人，顺应山谷地形呈环绕式布局，观众席坡度精心计算，既保证观演视线，又为鸟类飞行预留安全通道。
- 鸟舍区：沿垂直于主谷地的宁静谷地展开，与外部世界温和隔离，为鸟类提供安静的栖息环境。
地形的巧妙利用
山谷本身成为天然布景。演出时，群集的白鹳从狭长山谷中现身，结合声光效果营造戏剧高潮。建筑沉入丘陵，既成为鸟类生活经验的一部分，又在视觉上弱化人工痕迹，强化自然沉浸感。
二、「适鸟化」设计：以鸟类为中心的空间逻辑
飞鸟剧场的核心创新在于“适鸟化”设计，即从鸟类的行为习性出发规划空间。建筑师与鸟类顾问全程合作，解决了鸟类飞行路径、安全感、栖息环境等关键问题。
飞行路径与观演安全
- 零号鸟箱：鸟类从鸟舍抵达剧场最上端的零号鸟箱，开启穿越场地的飞行。猛禽可从观众头顶掠过，创造强烈的沉浸式观感，但通过高差设计保持了人鸟互不干扰的安全距离。
- 防撞措施：玻璃门窗粘贴点状贴纸，防止鸟类撞击；鸟舍内表面采用经热处理的无毒木材，提升耐候性的同时避免化学危害。
栖息环境的精细化设计
针对不同鸟种的生活习性，设计团队定制化细节：
- 地面碎石颗粒度、鸟舍网格尺度与空间分隔方式均与鸟类体型匹配；
- 鸟舍区采用低碳轻钢结构预制构件，通过标准化单元墙板组合，确保通风、采光和安全性。
三、在地材料的变奏：陶与竹的文化转译
宜兴作为“陶都”，背靠竹海，设计团队以“陶”与“竹”为核心意象，通过现代材料转译传统符号，赋予建筑独特的地域文化身份。
“陶”的多重形态
- 雕刻混凝土技术：模仿陶土、陶泥、陶片的不同状态。结构龙骨通过数控加工控制形态，工匠现场塑形，呈现放精彩下的陶器质感。观演区与叠台区以仿陶土材料为主，使建筑与大地浑然一体。
“竹”的现代演绎
- HDPE模拟竹编：为适应室外耐久性需求，选用高密度聚乙烯（HDPE）模拟竹篾编织质感。三种不同色度的构件随机拼配，形成斑驳立面，在阳光下产生光影变化，与周边竹林环境相呼应。鸟舍区被此“仿竹”围护体系包裹，如同融入竹海的艺术装置。
四、一体化设计与整体艺术实践
飞鸟剧场践行了瓦格纳“整体艺术（Gesamtkunstwerk）”的理念，将建筑、景观、室内、演出叙事、鸟类行为学等多维度要素整合为统一系统。
多专业协同与建造参与
- 一体化设计团队：goa负责建筑、景观、室内一体化设计，并深度参与工程管理。方案设计与施工图设计界限模糊，设计师直接介入材料、构造、设备与施工流程。
- 导演团队的深度参与：樊跃导演团队不仅是演出创作者，还参与场地构筑设计，确保演出叙事与空间形态高度契合。例如，观演区微地形暗藏排水系统，既满足功能需求又不影响景观完整性。
技术整合与隐形化处理
- 声学与多媒体设备：“陶土”地景内部设置夹层，隐藏声学设备和多媒体装置，保障《飞鸟之约》的声光效果。
- 可持续技术：雨水管理系统将场地排水与景观水系整合；低碳轻钢结构预制构件降低碳排放，提升建造效率。
结语：飞鸟剧场的意义
飞鸟剧场不仅是江苏窑湖国际旅游度假区的核心IP，更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一次深刻反思。通过将鸟类视为平等的参与者而非被动展示对象，设计团队创造了一个人类与非人类物种共享的空间。在这里，“屋顶”的限制被打破，鸟类得以遵循自身逻辑飞行栖息，人类则在沉浸式体验中重新理解自然共生的意义。
正如goa大象设计的理念所示，建筑不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飞鸟剧场的成功实践证明，在全球化背景下，通过跨学科协作和对在地文化的尊重，我们可以构建更具包容性和可持续性的未来城市空间。随着2024年中法建交60周年的到来，《飞鸟之约》也将成为中法文化交流的重要窗口，向世界展示中国在生态保护与艺术创新方面的卓越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