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雨花置地中心双塔由都设(Dushe Architects)设计并建成,其与未建的、由诺曼·福斯特合作事务所罗杰斯·斯特克港(RSHP, Rogers Stirk Harbour + Partners)设计的200米塔楼方案,以及周边城市公园共同构成了一组极具张力的城市空间对话。这一区域不仅是南京南部新城的重要节点,更成为探讨“建成”与“未建”、“本土实践”与“国际理念”、“功能理性”与“城市象征”之间复杂关系的典型案例。以下从五个维度深入解析这三者如何构建“和而不同”的城市空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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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形态语言:差异中的秩序共振
都设设计的雨花置地中心双塔以简洁现代的方正体量、横向线条分割与玻璃幕墙系统呈现,强调垂直挺拔与商业效率,体现中国当代高密度开发中对实用主义与经济性的回应。而罗杰斯事务所原设计方案则延续其标志性的“结构外露+空中连廊+生态表皮”风格——轻盈钢结构、水平延展的空中平台、绿色退台与可呼吸立面,更具技术诗意与未来主义气质。
尽管两者美学取向迥异,但均遵循清晰的几何逻辑与结构表达,在视觉上形成“刚劲”与“轻灵”的对比。这种差异并未造成冲突,反而通过高度控制、退让间距与轴线呼应,在城市天际线中达成一种“异质同构”的和谐。双塔的对称布局与未建塔楼的单体中心性形成“群像”与“孤峰”的互补,丰富了空间叙事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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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空间层级:建成现实与规划理想的共时存在
虽然罗杰斯设计的200米塔楼未能实施,但其在城市设计导则、控规文本与片区愿景图中仍作为“理想原型”持续影响着区域发展逻辑。它不仅是一个建筑提案,更是一种城市抱负的象征——代表可持续、人性化、高技派的城市未来。
而都设双塔作为现实载体,则承担起实际的功能填充与空间锚定作用。二者在时间维度上形成“未完成的对话”:已建项目在尺度、界面处理与公共空间衔接上,有意预留了对原塔楼空间意图的呼应,如广场轴线延伸、视线通廊保留、绿化系统的对接等。这种“为缺席者留位”的设计策略,使未建之物依然参与空间建构,实现了物理缺失与精神在场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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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共性重构:塔楼与公园之间的中介角色
周边城市公园作为共享绿地系统,是调和建筑之间张力的关键媒介。都设双塔在底层设置了多层次的架空层、步行通道与商业界面,主动向公园开放,试图打破传统写字楼的封闭性。同时,通过景观台阶、观景平台与慢行环道,将人流从城市道路引向绿地区域,强化“建筑—广场—自然”的连续性。
而罗杰斯方案原本设想的空中花园、垂直森林与公众可达的高层观景层,则为公园系统提供了“向上延展”的想象维度。尽管该塔未建,但其理念间接推动了现有公园设计中生态密度与活动多样性的提升——例如增设雨水花园、艺术装置与多功能草坪,形成“地面补偿”机制,弥补立体公共空间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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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文化语境:本土实践与全球话语的协商
都设作为根植于长三角地区的本土设计机构,其作品往往体现出对地方气候、建造逻辑与市场节奏的深刻理解。雨花双塔注重施工可行性、成本控制与招商需求,在形式克制中追求品质感,反映了一种务实的城市更新路径。
相比之下,罗杰斯事务所的设计则携带强烈的“全球地标”基因,试图以标志性形象介入城市身份建构。这种“国际明星建筑师”与“本土深耕团队”的并置,本身就是中国当代城市发展多元动力的缩影。
二者虽未在同一物理层面实现共构,但在政策讨论、媒体传播与公众认知中不断被比较与诠释,从而催生出一种批判性反思: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城市中心?是技术乌托邦式的象征符号,还是高效宜居的功能集合体?正是在这种张力之中,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和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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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未来可能性:动态演进中的城市拼图
值得注意的是,“未建”并不等于“终结”。随着南京南部新城整体推进,土地价值、政策导向与市场需求可能在未来重新激活原200米塔楼地块的发展潜力。届时,无论是重启国际竞赛,还是在原有概念基础上进行本土化转译,都将面临如何与现有双塔及公园系统协调的新课题。
此时,当前的空间格局便成为一种“前置条件”:都设双塔的存在不再是孤立个体,而是新设计必须回应的环境参照。由此,整个片区呈现出一种“阶段性完成态”下的开放结构——如同一幅尚未落笔终章的城市画卷,在变与不变之间持续生成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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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和而不同,是城市生命力的本质体现
南京雨花置地中心双塔与未建的罗杰斯塔楼及其周边公园的关系,超越了简单的建筑对比,升华为一场关于城市发展哲学的深层对话。它们以“建成”与“未竟”、“现实”与“理想”、“本土”与“国际”的多重对立统一,共同编织出一个充满张力却又彼此成全的城市空间网络。
真正的“和而不同”,不在于形式上的趋同或割裂,而在于各方在尊重差异的前提下,通过空间留白、视觉呼应、系统连接与理念互文,构建起一种可持续演进的城市生态。这正是当代中国城市转型中最值得珍视的智慧——在多元力量交织中,寻找动态平衡,在不确定性中孕育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