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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ozm32831 执行加亮操作(2023-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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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2004年以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莫名其妙爆火,2023年的夏天,刀郎再次凭一首《罗刹海市》爆火于网络。《罗刹海市》是刀郎新专辑《山歌寥哉》中的一首歌,虽然唱的是《聊斋志异》里的一个小故事,但其中有一些歌词比如“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等等,被听众们认为是在暗讽当年打压过刀郎的那英、杨坤、汪峰、高晓松等人。于是网友认为这是一首“不带脏字”的骂人歌,是刀郎在二十年前抽出的刀,如今刀落斩“鸡”。正所谓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让网友们十分爽快,带着这样浓重的普遍情绪,这首歌才火遍网络。▲十年前刀郎的微博。与此同时,以短视频平台为主的社交媒体,掀起了一场全民参与的大戏,那英、杨坤、汪峰、高晓松等人的评论区留言数量以几何规模增长,大家纷纷到四人社交账号上观光浏览,并奔走相告那英的评论区又多少万了,又增加了多少了。其中最重灾区的就是那英,截至完稿时,她的评论区已近三百万留言。其他人的留言板也是十分热闹,抖音也是蛮有意思的,还给网友指路,杨坤的留言板贴心地提示大家下一站该汪峰了,汪峰的留言板则提示下一站该高晓松了。▲杨坤抖音。▲汪峰抖音。▲高晓松抖音。《罗刹海市》里还有一句歌词叫“未曾开言先转腚”,被网友认为是在讽刺当年那英、杨坤等人参加的《中国好声音》节目,而这档节目的评论区也因此沦陷了:还有一些其他的连锁反应,比如刀郎唯一的徒弟,歌手云朵,这几天粉丝哐哐疯涨,如今已经八百多万。在她的抖音账号里,我们可以看到刀郎粉丝对那英的积怨已久,从两三年前就不断有人提起“那鹰飞得再高,也在云朵之下。”如今“那英评论区战报”已经成为搞笑梗,哪哪都是。我正刷着伍佰的演唱会呢,没想到点开评论也是那英战报:当年和那英闹过矛盾的田震,也被卷了进来:人家腾格尔就是在车上啃个苹果,网友也涌进来让他翻唱:各种民间翻唱也大火特火了:孙燕姿的AI翻唱也出来了:一些名人也蹭热度来着:刀郎新歌发行,变成了热热闹闹一场网络狂欢,变成了某种复仇情绪的蔓延。但平心而论,如果你完整地听完《山歌寥哉》这张专辑,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刀郎自2013年开始就对民间传统文化感兴趣,在《山歌寥哉》之前,他有一个更为呕心沥血之作叫《弹词话本》,发行于2020年,意在将苏州弹词与当代流行音乐相结合。也是十首歌,唱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情探》、《珍珠塔》等民间故事。歌曲的风格有种似梦非梦的荒诞性,和如今的《罗刹海市》很相似。只不过当时网络上没有半点声音。而这张《山歌寥哉》像是它的续曲,也是讲故事,只不过讲的不再是江南话本,而是《聊斋志异》里更为荒诞离奇的故事。刀郎这样解释创作初衷:《聊斋》继承了冯梦龙对于市民伦理的认同观念,描绘了现实之境与理想世界、男与女、善与恶、债与偿、强与弱、神圣与亵渎,充满了对立。虽然现实与幻境都伴随着各种残缺,但《聊斋》绝不是幻灭的悲歌,其中的许多篇章都充满了理想的光辉,是我们得以管窥那个不属于我们的时代之洞眼。然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图样,本专辑的十一首作品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山歌’。所以,如果得知刀郎的创作理念,也就不难推断,这张专辑,或是《罗刹海市》这首歌,应该不只是单纯的私人泄愤和复仇,更有一种批判性的对于历史、人性、理想和现实的洞察。但是很奇妙的是,网友们却执拗地非要将它解读成刀郎对那英的复仇,这也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当一首歌能代表如此广泛的大众情绪,那么刀郎和那英等人二十年来的恩怨的确是很值得研究的一件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刀郎和那英所代表的两股势力,或者说,两种观念的背后,又究竟是什么呢?刀郎其人刀郎的人生,和他的歌一样充满神秘色彩。刀郎原名罗林,四川省内江市资中县人,1971年出生,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大他五岁。刀郎和哥哥小时候经常打闹,青春期时有一次争执之后,哥哥愤而离家出走,没想到出了车祸去世,使刀郎一直心怀自责,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哥哥。这个人生故事也许能稍稍诠释他后来的避世以及低调的性格。刀郎母亲在文工团跳舞,父亲是“管灯光的”,表哥是作曲的,小时候刀郎在文工团跟着别人学钢琴,文艺细胞是有的,但是有个坏处是父母常常去外面演出,年幼的刀郎常常与父母分离,所以性格更为内向敏感。会弹钢琴、会抄曲谱的刀郎,初中毕业时想考四川音乐学院附中,但父母以家庭条件差为由拒绝了他。17岁的刀郎因此给父母留了张纸条,怀揣100块钱,也像哥哥一样离家出走了。刀郎先后辗转过多个城市,内江,成都,重庆,西藏等等。他以音乐为生,在内江组建了“手术刀”乐队,一晚上赚20元钱。大概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第一任妻子,并且生下女儿罗添,那时刀郎21岁。据各种媒体的报道,前妻在“生下女儿40天之后就不知所踪,抛弃了他们”,这是刀郎人生中遭受的第一个重大打击。女儿先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刀郎成名后将她接回自己身边,父女二人年龄差距不大,站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被认为是情侣。刀郎在2010年开演唱会时,大女儿已经18岁,在父亲身边忙活,刀郎接受采访时还辟谣,说站在身边的是女儿,不是女友。一无所有的流浪歌者,在漂泊和贫穷之下,仍然收获了爱情,然而最终受到巨大伤害,这奠定了刀郎后来作品的风格。刀郎当年的确帅气,也有些音乐才华,而且自述是爱情里的付出型人格。他说自己“爱得太狠”,“太认真了”,这很符合后来他的受众的心理定位。直言不讳地说,很多农民工或是小镇青年,在年轻时也总有一颗滚烫的爱情之心,他们渴望着,即便贫穷,也能有一个姑娘笃定地选择你、随你浪迹天涯,然而这种故事最终都有一个悲惨的结局,这是具有普遍性的广大小镇青年的爱情悲歌。刀郎后来的成名作《冲动的惩罚》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它非常直白,歌词通常有电影分镜头的视觉感,唱出了千万男人心中关于爱情的悲凉——“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地说话,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地表达。我迷醉的眼睛,已看不清你表情,忘记了你当时会有怎样的反应。我拉着你的手,放在我手心,我错误地感觉到你也没有生气。所以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这首歌完全是从男人的角度来唱的,如果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就是男人喝醉了发酒疯,不顾对方的反应霸王硬上……刀郎一直漂泊,和前妻离婚后,1991年,刀郎来到海南,与几个乐手组成了“地球之子”乐队,在当时的海南小有名气。这期间认识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现在的老婆朱梅,并生下小女儿罗昊月。▲刀郎小女儿。当时刀郎对朱梅一见钟情,迅速恋爱。妻子是新疆人,媒体这样描写朱梅:▲网传朱梅照片。朱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烫一头黄发,腿很修长,身材很棒。但她又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家里的事情刀郎大小都不操心,连换车的保险杠这样的事情都是由朱梅来操持的。给妻子发一条温馨短信也是刀郎每天必须要做的功课。平时朋友们在工作室里聊天的时候,朱梅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因为长得漂亮。但她也是最安静的一个,她总是默默地看着大家,甘当配角。为了让刀郎能更好地投身音乐当中,朱梅辞去工作专职照顾公婆和两个孩子(一个是刀郎和前妻所生的)。在海南时,刀郎身无分文,朱梅就是因为他的音乐天分和不服输的精神喜欢上了他。到新疆以后,不论刀郎贫困得只能喝一瓶廉价的白酒“下岗大曲”(兴安大曲,价格一块五角)时,还是富有得一次出场费就是几十万元时,朱梅都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由于父母身体不好,朱梅需要回新疆照料,刀郎也没有犹豫,跟随妻子来到了新疆。这是他事业上的第二次转折。朱梅后来一直是刀郎在生活和事业上的好搭档,现在刀郎所在的“北京啊呀啦嗦音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法人就是朱梅(注册名字是朱继梅),监事是大女儿罗添。这家公司全权代理刀郎的经纪和版权约,这一次的《山歌寥哉》也是这家公司制作的。1995年跟随妻子到新疆后,刀郎才真正地认识到音乐的魅力,他以往靠翻唱为主,而到了新疆之后,开始萌生原创作品的想法。他在新疆出了两张专辑,第一张《大漠情歌》,第二张《西域情歌》,虽然在我们印象中似乎没什么水花,但这两张专辑在新疆卖得非常好。到了2004年,刀郎发布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专辑,当时他们决定要扩大市场,将除了新疆之外的代理权给了当时很有名的广州俏佳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风靡全国大小卡拉OK厅的“俏佳人卡拉OK”就来自于这个公司)。奇怪的是,南方人(包括后来很多香港歌手)和北方歌手对待刀郎的态度截然不同,北方歌手往往对刀郎嗤之以鼻,而南方人却十分喜欢这位来自西域大漠拥有粗矿嗓音的歌手,广州俏佳人决定啃下北方市场。据当时的销售经理说,他们在北京“苦口婆心劝每一家大的零售商,销售高峰期播这张专辑,如果播出一小时没有销售的话,销售额不增长,全额退赔。"《2002年的第一场雪》因此经历了“病毒式扩散”,在全国大火特火。据统计,这张专辑正版销量达270万之多,被称为“传统唱片业的最后一个春天”,当然更多的是盗版销量,已经无法统计。刀郎二字,正式成为全中国街知巷闻的名字。“毁刀派”名单刀郎自从火起来的那一刻就争议缠身,和现在的《罗刹海市》现象一模一样,其实歌手本身并没有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但他的一首歌却促成了媒体、大众、歌手、粉丝、平台等各种力量的不停缠斗。2004年开始,整个市场上分为“毁刀派”与“挺刀派”两派。毁刀派中,那英还不是最先出头的,最先出头的有三方人马,分别是媒体、乐评人和传统唱片业歌手。歌手里最突出的是杨坤、汪峰和罗中旭,他们在2004年接受采访时就直言不讳地批判过刀郎。杨坤说“他有音乐吗?你认为他那是音乐吗?只能算是怀旧吧”,“怎么又回到那个时代了?”汪峰说:“刀郎的成功全是拜媒体所赐”,是“恶炒、虚假繁荣”,“他的歌很普通”,“实在是让人感到悲哀”。罗中旭说“他在搞传销”,“通过夜总会等娱乐场所传播”。2004年《三联生活周刊》刊登过一篇《北京音乐圈看刀郎:从地狱到天堂》,直接说道:“北京流行音乐圈子里有一半的人对刀郎的走红表示愤怒、不解或者故作漠然。”其中提到了小柯,小柯说:“我也对钱感兴趣,可是让老百姓津津乐道的音乐我写了就不高兴。我宁可孤独地仰着头,也不要俯视。”妙的是,小柯在2008年写出了《北京欢迎你》,其中的演唱者,不仅有刀郎,还有刀郎的“宿敌”那英……至于这次被网友狙击的高晓松,其实他的态度并没有那么斩钉截铁地反对,因为那时他的好友宋柯是扎扎实实的“挺刀派”。网上流传着高晓松的一段录音,态度较傲慢,自诩为“传统老音乐人”,对“网络歌曲欣赏不起来”。在2004年《三联》的这则采访里,他承认了刀郎的社会价值,因为他的成功要引起“僵化体制”的反思。但他也补充到:“他的专辑我可能会直接扔进垃圾筒”。处于中间态度的高晓松把这种观点归结为“士大夫阶层”的失败,他认为,刀郎代表的是劳动人民的血肉筋脉,而中国唱片业的核心是把持话语权的知识分子,“从业人员属于士大夫,排挤那些非大学出身的人,我们企图以精良的制作引导大众,刀郎的成功恰恰证明了这种引领的失败和社会的可笑。所谓唱片业的核心挺霸道的,我们把持话语权太久了,可实际上没人派我们把持。刀郎绕过了老中医,直接看了病。从社会意义上讲,他不经过所谓僵化体制,直接以街头行吟也能成功,这也是好事情。”虽然肯定刀郎的社会价值,但他不认为其音乐有新意,如果一切以有血肉作为标准,就不需要唱片行业了,自唱自听就完了。刀郎不是张楚、窦唯,如果张楚绕过权威系统我们会欢欣鼓舞,但刀郎没有崭新、锐利的音乐,没有诗一样的词句,如果是小柯、朴树,我自己拿钱也要做的。但是他的专辑我可能会直接扔进垃圾筒。网上有评论说刀郎的音乐很动人,高晓松觉得特可笑,他认为如果把词曲比作写文章的话,自己的文笔就比刀郎好得多。“刀郎距离诗人还遥远得很。”刀郎的横空出世,歌手们是反应最激烈的,因为刀郎的成功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没有经过“音乐圈里人的认可”,也没有走一条传统的工业化道路,没有任何宣发,就把“销量第一”拿到手,所以他们感觉到了巨大威胁。而那英,是到了2010年才发力。那时刀郎已经退隐了五年,当时要评选“2010年度音乐风云榜十大影响力歌手”,那英是总评委,她现场发表了那个著名的公开言论,说刀郎“不具审美观点”。▲发表看法的还有张亚东。那英提出入选的三个标志,第一是音乐性,第二是贡献力,第三是市场。而在讨论到刀郎环节时,她给予了鲜明的反对意见。巧的是,2010年是那英的复出之年,2006年她因结婚生子而逐渐从歌坛隐退,到了2009年底,开启“那20年”世界巡回演唱会,宣布正式回归乐坛。2010年亦是刀郎的复出之年,刀郎在2005年退隐,五年之后,他在2010年7月作为谭咏麟的助唱嘉宾登上了香港红馆舞台。现在回看,当年那英的确有点“相煎何太急”了,毕竟,早在八十年代,她也是靠着西北民歌《山沟沟》才有了一定知名度的,要说土,大家都是土过的。至于那句“听刀郎的歌都是农民”,目前没有查到第一手资料,不清楚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刀郎后来也问过记者是不是亲耳听到,如果不是,则为空穴来风。第二股狙击刀郎的势力就是各种媒体。那时传统媒体所代表的是大多数知识阶层,也就是所谓的精英阶层,高晓松嘴里的“士大夫阶层”,他们最痛斥刀郎的土,审美上的低俗。比如这篇曾经引发“刀迷”强烈不满的报道:后来刀迷们自发写了很多文章去批驳它:而《21世纪经济报》,以及《三联生活周刊》等严肃媒体也都发表了对刀郎的看法。大鹏也回忆过,当年为报纸写专栏时也写过“刀郎是中国全民音乐审美的倒退”,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第三类人就是各种乐评人,乐评人往往更毒舌:《三联》那篇稿子写的更露骨:乐评人郝舫一听到这个题目就说“从生理上讨厌”:“给我十万块也不写这种歌,完全没有感觉。”如果他在饭馆里听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就会要求老板关小一点,“怪腔怪调的。”他说。刀郎2004年爆火,2005年就退隐,他退隐的直接原因并不是那英,而是这些无处不在的来自传统音乐圈的反对力量,让他无从招架;另外一个原因是大众对于《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狂热在当时确实已经有点失控了,用刀郎的话说,从早晨醒来就在听,走到哪里都是这首歌,大家有抵触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再加上有许许多多的“冒牌刀郎”出现,他们打着刀郎的名义,唱着质量低下的歌曲,这也令刀郎和所在的公司疲于应对。▲模仿刀郎的都出名赚钱了。于是2005年他退出纷扰的乐坛,回归西部,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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