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节假日,景区游人如织的新闻连篇累牍,既热闹喜庆,又拥挤烦恼。想起我们曾经的几次淡季出行,有些许清寂,但也有不少惊喜,实在称得上逍遥自在。
那年刚过完元宵,我们从贵阳机场直奔黔东南州府凯里,环从江、榕江、锦屏等地绕了一圈,满目风光秀丽,游人稀少,安静淳朴。寻访的堂安侗寨和汉文化“标本”隆里古城,是中挪共建的“生态博物馆”,没有商业开发,真实自然;更有黎平“天生桥”,巍峨神奇,犹如一次两个人的孤身探险。
“天生桥”位于县城16公里开外,隐藏在群山中,我们包的出租车刚停下,景区售票亭就迎出一位管理员,见是老人,让购买了优惠票,他朝小车看了看,大手一扬,对司机说,“还有不少路,送他们进去吧!”车又开了刻把钟,才到空旷的停车场。多亏守门人放行,山路还不近呢!
穿过丛林小道,雄奇的“天生桥”横空出世!它形成于约三亿年前的石炭纪,桥拱跨度138米,拱洞高36.6米,拱顶岩层厚40米,与周围山体相连。我俩步入拱洞,或俯察,或仰观,流水穿洞而过,清澈激湍;岩石坍落,嶙峋堆叠;穹顶弧拱匀称,粗砺霸气。俯仰探勘之余方察觉,洞中阴风飕飕,除了我们两个游人外,再无“第三者”。倏忽,仿佛误闯《地心游记》的远古时代,被巨石包围着,孤独、渺小、畏惧之情油然而生。迈出拱洞,依然懵懵懂懂,若不是跟着蹭游的小车司机走过来与我们搭话,还真有些难以自拔。有古诗赞道:“人凿难施鬼斧穷,天心不厌地玲珑。”天生桥带给我们的旅途体验,可谓独一无二。
赶上钱塘江大潮,也算是运气。2018年11月末,我俩赴嘉兴、海宁,顺便到盐官古镇去看看。景区购票处门可罗雀,墙上有块“潮讯预报”牌子,告示当日是农历十月十八,中午涨潮时间,精确到分钟。太友好啦!其实,钱塘江并非八月十八才可观潮,每个月都有几天潮汐颇大。时间还早,我们便去附近海神庙、孔庙学宫和金庸书院等处兜了一圈,皆古色古香,有韵有致。先生又步行约一公里,探访了国学大师王国维的故居——娱庐。
中午进入景区,占鳌塔和乾隆手植古朴屹立在江边,三三两两的游人在闲逛等待。我们徜徉平台,发现有几个观景台都无人问津,便登上一个。观景台高瞻远瞩,俨然成为我俩的包厢,任由享用,这也的确是沾了淡季的光。大潮来临前,水面上先是泛起一片鱼鳞状涌浪,无声无息,如潜泳的鱼群,也如大戏开场前的静默;继而,沉闷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嘈嘈切切,如战鼓擂动,“一线潮”奔袭而来;随后,翻滚腾挪的浊浪,银瓶乍破的水浆,竞相追逐,前仆后继……我们就这样笃定潇洒地观赏了钱江潮涌。
提及淡季出游的逍遥自在,还要追溯到千岛湖的一条小船上。十多年前我刚退休,先生提前做足攻略,两人首次相伴去徽州旅游。古村落秋影婆娑,闲适淳厚。不想来去匆匆,回程我们选择走一段水路。那天清晨在新安江边的深渡码头上船,深渡曾是徽商出皖的起点,因水深而得名。小船是一艘渡轮,相当于方便居民出行的“水上公交”。搭乘者有背篓的,挑担的,挎包的,他们用方言相互谈笑,进入底舱。由于票价不同,甲板上的二层舱只有我们两个人。小船驶入千岛湖水域后,景色豁然开朗,一座座小岛茂林修竹,婉婉挨近,姗姗离去;一缕缕碧浪牵船挂舷,盈盈荡漾,袅袅尾随。停停靠靠的小船,一个岛一个岛地接人送人……不知不觉,底舱的乘客归零,只剩轮机的“突突”声和寡言的老船长陪伴着我们。此刻,小船成为两个外乡人的专属“游艇”,我们的心情,恰如王羲之《兰亭序》所描述的:游目骋怀,信可乐也!(孙自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