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梦见独坐于黄昏海岸。
落日圆如托盘,色泽艳如盛装女郎之唇,落落大方微笑于天际。
此刻,天透着橘黄色,夕阳倾听海的诉说,面容渐显慈蔼,它一点点走向海岸线,似要拥吻浪的孩童。
有道道微晕之浪蹑足而来,在脚边堆积出一些箴语,我们彼此意会而不言传。
此际,海滩静拥着祥和,不曾有海鸥振翅飞过,留一串唱鸣让你回味,不曾有一把吉他枕入襟怀,等候弹拨纷繁的思绪。
我不再记得年少时是否与这海边夕阳有过相约,共同营造一些关于海的奇妙故事——
如若我们无须穿越迎面而来的一天暮色!
终究,海与我们是不能被扼杀的,因为我们相濡以沫、心心相印。
(2)童话新月悄然隐去,连同稀疏晚星。
天的脸骤然惨淡苍白。
熟睡的海浪因某种不祥之兆惊醒,开始躁动;风逃遁至海上,彷徨四顾之后,因心怀恐惧而低低哀号。醒来的海浪渐多、渐挤,有浪急不择路高高跃起,似要翻越夜之重围夺路而去;而风开始大恸,于海面东奔西突、行迹失常······天上云脸色铁青,扭曲中似痛苦不堪······
我也被某种不祥之兆唤起,听见了海的悲声看见了晕的挣扎······它们各自用自己的语言诉说遭遇,而我闻所未闻,无法破译。
有黑色咒语伸黑色长指指向心间,告诉我灾难近在咫尺。
我在海边狂奔,长发飘散,我要寻问海的答案。
浪跌跌撞撞相拥而来,先吻咬脚踝,然后扑濡我的衣襟,再后直攀我的脸,它们用千万种怪异之音奇妙之姿向我诉说真相,而我茫然无知。
海终于将徒劳的诉说化为无奈的呜咽。
天在呜咽,在更高处呜咽。海滩在呜咽,在更宽阔处呜咽。内心在呜咽,在更深处呜咽。我们唱着同一主题,彼此却无法接受与诠释。
当一切寂息,天色如漆,海平和如一面温柔点镜子。
一种风暴之后的荒凉严密地将我包裹,我看见我长发披垂面海而立,以黑色的美妙背影在长长的海岸线站成某种神秘的启示。
明天再升之太阳,不会为我们熟知了。
总有一天,海与我们难逃毁灭之厄运,因为我们互不了解,同样地孤立无援。
(3)海就这样开始和结束着它平淡无奇或是心惊动魄的故事,我们只是笨拙的听众。
海将笑痕与泪滴,掩埋于深处。
明日又明日,蓝星、白云、紫贝、红礁石,它们是否又安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