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从警幻仙子牵扯到第一回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以及俗世化身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最终由空空道人联系到曹雪芹,关于《红楼梦》的前世今生基本理顺。
这段前世故事当中需要注意的是两件事:
一,三生石的典故出自苏轼《僧圆泽传》,这很重要。指明贾宝玉前世神瑛侍者是个和尚。王夫人的原型也源自《僧圆泽传》中的王氏夫人。
二,贾宝玉是神瑛侍者合二为一。
林黛玉是绛珠仙草,薛宝钗是灌溉仙草的甘露。
绛珠仙子一分为二化为钗黛投胎转世。二人判词、曲子在一处也有了解释。
史湘云的原型应该是三生石。
贾宝玉与三个表姐妹的故事,就在那三生石畔集中上演,四个人都在现场,且都不是茫茫大士所谓的“风流孽鬼”!
第五回,警幻仙子出面带领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是借贾宝玉的视角,除了呈现《红楼梦》之故事大纲,还展示世间女子之薄命,为女子发声音。奈何贾宝玉并未真正醒悟,也是男女之不平等制约。
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并非他的主要诉求。他之所想是源于对秦可卿的“不伦之情”。
有所思,有所梦,才有太虚幻境中贾宝玉与秦可卿的洞房花烛夜。不想这件事的结果,让贾宝玉从童年跨度到少年。
贾宝玉从梦中醒来后,就再不是别人口中的孩子,而是一个“长大”的少年。代价就是突然之间遇到了尴尬。
(第六回)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得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
梦游太虚幻境是贾宝玉人生的标志性的事件。太虚幻境是个梦,但他在梦中对秦可卿的“行为”,暴露出他在宁国府突然午睡,并睡进秦可卿房中的真实意图。
显然,彼时的贾宝玉心中尚无林妹妹和宝姐姐,而只有那“风流袅娜”的秦可卿。
秦氏虽然与贾宝玉差着辈分。但贾宝玉一则年纪小,二来也是思慕之情,并非真正觊觎。贾宝玉对她,只是警幻仙子所说之“意淫”。
不过,贾宝玉的行为难脱“爬灰”二字。秦可卿不知道,她眼中的孩子贾宝玉并不那么单纯。
至于贾宝玉的“爬灰”行为,影射的是贾珍对秦可卿的觊觎。“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由此而来。
而秦可卿不清楚贾宝玉的“心理”,预示她也不清楚贾珍的行为。“爬灰”不是通奸,而是另有文章。我们日后再说。
贾宝玉醒来被袭人发现秘密后,只好用眼色打掩护,让袭人不要声张。当天胡乱在宁国府又吃了一顿饭,随着贾母终于回到荣国府家里。
(第六回)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哪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袭人比贾宝玉大好几岁,已经知道“人事”。既然明白贾宝玉遭遇,为什么还要详细询问呢?这也不奇怪。
袭人是贾宝玉的贴身大丫头,要掌握他的所有情况。贾宝玉成年这种事大事,袭人必须问清楚,才好在长辈们问道时,不能说自己不清楚。
还有,万一贾宝玉身体出现什么问题,袭人也好及时汇报。袭人之问,才是真正贴心人、细心人的本分。
不过,袭人随后的表现就颇有争议了。要说她全然无心,也是不好说的。
首先,贾宝玉拉着袭人“初试云雨情”,这是一件大事。按说这件事袭人可以拒绝。
可是,袭人当时的表现不但不是拒绝,反而有点故意顺从,这就耐人寻味了。
袭人问贾宝玉发生了什么,贾宝玉将春梦内容说给她听。换成别人估计也就羞得跑开了。袭人不但不跑,还“掩面伏身而笑”。
“掩面”是不设防的表现。
“伏身”最是有趣,伏在哪里?是贾宝玉身上还是床上亦或者其他地方?但无疑都是“不设防”!
“笑”更是一种鼓励不拒绝的意思。
袭人听了贾宝玉的讲述不但不跑,还做出“掩面伏身而笑”这三件事,明显是欲拒还迎的姿态。贾宝玉才从梦境中出来,如何承受的住?
原文说“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强”字看似贾宝玉要求,实则应该袭人是有意顺从。
其次,袭人如此顺从,也有两点原因。
一,贾母将她和晴雯送给贾宝玉。晴雯被看好给贾宝玉做妾,明眼人心知肚明。袭人却仍是“保姆”,她必须要自己抓住机会。
二,袭人年纪不小,又是贾家外头买的丫头。她不甘心一辈子做奴才。贾宝玉是她唯一机会。
袭人有心,贾宝玉有意,他们一拍即合互相成为对方人生第一人。
最后,袭人说她与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不越礼,是真不越礼么?
从丫头服侍主子来看,袭人的行为符合贾府的规矩。少爷年纪大了,房中有几个通房丫头没有问题。袭人与贾宝玉偷试也是规矩之内。确实不越礼。
但是,袭人的身份越礼了。袭人当时“户口”仍在贾母名下。不像晴雯户口给了贾宝玉。袭人以贾母丫头的身份服侍贾宝玉就大有问题。主人不追究就没事,真要追究,袭人就完了。
所以,身份是袭人急需的护身符,也是日后她脱离贾母投靠王夫人的关键。
那么,明明是“初试云雨情”,为什么又叫“偷试”呢?
初试,代表二人是第一次。
偷试,代表二人秘密行事。
当然,“偷试”多少也带有二人不合法的意思。
不管如何,袭人因为偷试与贾宝玉建立了最亲密牢固的关系。她也因此成为当仁不让的贾宝玉身边第一人,无人可撼动她的地位。袭人时代就此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