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背媳妇、张飞坐花轿、张飞打情又骂俏——在川北民间口口相传、久久传诵的张飞逸闻趣事,由南充市川剧团(川北灯戏剧团)以观众喜闻乐见的灯戏形式,艺术地搬上戏剧舞台。川北灯戏《张飞轶事》透过张飞镇守阆中时的一个个民间传奇与故事,以泼辣脱俗的故事内容、俗中见雅的灯戏形式、简洁清新的剪纸舞美、跳跃活泼的灯调音乐和夸张传神的妙趣表演,带给观众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印象的独特张飞形象。
在彭碧珠总编剧,侯兴国、杨天敏编剧的笔下,《张飞轶事》中的张飞不再只是一个三国五虎猛将,而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公爹,一个粗中有细、一个勇中有智、一个猛中有情、一个情中有趣、一个有爱有胆的可人儿。在《张飞轶事》中,张飞既可以是为了搬救兵微服到桃花山私访的“杀猪匠”,也可以是为儿子张苞背回媳妇儿的仁慈父亲,还可以是被老婆管着的“公式耳朵”。川剧素有以民间视角来演绎天下大事的传统,川北灯戏又有以幽默妙趣来表达家长里短的特长,由此我们就在又是川剧又是灯戏的《张飞轶事》中看到了一个独特而又有趣的张飞,这个张飞是民间的、是阆中的、是川北的、是川剧的,当然也是广大观众和戏剧专家所喜闻乐见的。
故事曲折、表演幽默、台词泼辣,具有民俗特色,灯官、媒婆丑角逗趣,载歌载舞音乐独特,川北灯戏以其独有的艺术魅力,引发满场观众笑声不断,整场演出台上热闹台下欢笑,台上台下情绪饱满,观演体验欢乐愉悦,川北灯戏《张飞轶事》,一台清新脱俗、清奇机巧的风情喜剧;一台好听好看好玩又引人思考的好戏。张飞,一个性格鲜明、可亲可爱的舞台戏剧人物形象,一个川北山区民众心目中的阆中太守。
《张飞轶事》以三国时期名将张飞镇守阆中的历史故事为背景,讲述公元214年,张飞驻守川北门户——阆中,彼时敌众我寡,张飞邀巴人头目范继宗率兵相助,军民共同御敌,其子张苞迎娶巴人首领范继宗之女,洞房内调皮的新娘范玉香和新郎张苞开的一个玩笑造成张苞逃婚。范继宗大闹太守公堂要毁掉婚约,张飞正为此着急之时,又接军情急报,曹操夺取汉中后,派大将张郃率3万人马直逼距阆中仅30里的瓦口关,欲攻占阆中,继而威胁成都。为保境安民、巩固蜀汉政权,张飞重操旧业,微服私上桃花山,一场迎娶儿媳妇,搬回救兵的热闹喜剧由此展开。
总导演于凡林、执行导演王丹丹、陈志飞深谙虚拟、夸张、象征、拟人等戏曲表演艺术的本原特征,导演环节为该剧融入大量的川北民俗风情,同时也把“载歌载舞”的灯戏艺术特点在剧中充分运用和恣意发挥,浓郁的川北灯戏艺术特色和阆中地域风情在全剧有一以贯之的统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荒诞手法的借用,当张飞在桃花山上被绑在树上时,该剧的导演此时把树拟人化,由一个演员扮演树,不仅让树自己走出来,还让张飞与树在台上当众展开对话,并通过张飞与树的形象表演,轻松幽默地把张飞被吊在树上的情节艺术地展示在台上,审美意蕴深刻而独特。
音乐舞蹈热烈有趣
全剧载歌载舞的跩戏场面热闹而有趣,当然,如能在跩十字步、大秧歌等表演环节有更多一些的步伐与调度变化、跩的手段再多一些、丰富一点,大十字步、秧歌步变化再多一些,则全剧的观赏性或许会更高一些。
音乐是川北灯戏《张飞轶事》给我留下又一深刻印象的创作,全剧的锣鼓、声腔别具一格,处处洋溢着浓郁的地域特色。作曲李朝玺、顾国巧妙地把川剧锣鼓中的高音锣与高音鼓换成低音锣低音鼓,川剧锣鼓的曲牌韵律不变,但激越高亢的川剧锣鼓却因此而变得低回婉转,川北灯戏的特色更加凸显。
好的锣鼓能把演员打跩起来,李朝玺、顾国的灯调音乐就属于此类。《张飞轶事》全剧中的灯调音乐不仅风格统一,而且,一听到演员叫板的灯调声起,台上的演员就情不自禁地“舞之足之蹈之”起来,台下的观众则对台上的载歌载舞充满期待,一段欢乐的灯调之后,演员意犹未尽,观众满心欢喜。
贯穿全剧的“迎亲”音乐变奏,明快欢乐,节奏清晰,如果非要给该剧的音乐设计提一个建议,那就是最好有一首简单明了而又朗朗上口且易于传诵的灯调主题曲,在头尾呼应,重点场次反复咏唱,这样一来,不仅能给观众带来音乐的记忆,更能起到点明全剧主题、立意与题旨的关键作用。
由剪纸风格组成的舞美,是该剧舞美设计吴宇的一个聪明而智慧的选择,简洁而美观,空灵又有寓意,更为重要的是写意的舞美和传承中有创新的服装设计一道,让《张飞轶事》一剧把表演全集中到了演员身上,为该剧的演员提供了唱念做打舞的表演空间。
演员表演刚中见柔
剧中扮演主角张飞的演员赵廉,神形兼备,表演粗中见细,传统花脸行当的外形高大威猛,净行的架子有板有眼,川北灯戏中民间特色的张飞,其率性随意的生活气息也处处可见可闻,独特的张飞形象在赵廉既严谨又不失活泼的传神表演中鲜活呈现在全剧演出过程中。
川剧擅用以俗示雅、装雅现俗等对比与夸张的手法来对独特人物形象进行塑造,生活中适度是美,艺术中过度为妙。当至刚至强的内容被披上至柔至阴的形式外衣后,夸张与对比而来的艺术效果就会给人留下独特而深刻的印象。扮演张飞的赵廉在剧中不经意地运用旦行身段,对张飞这个独特人物形象的塑造,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剧场效果。
丑与旦是灯戏中的两个主要行当,净行的张飞出现在大幕灯戏中,为灯戏演出内容的扩展和演员行当的丰富都有着积极意义。而以柔美表现阳刚,净行大花脸借用旦角身段表现粗中有细,勇中有智的艺术手段,如果在剧中有更巧妙的化用,则该剧的表演艺术相信会有更为出彩的表现。
尹望宇扮演的张飞之子张苞武行文演,憨直可爱;何志全扮演的巴人头目范继宗范式纯正,唱演俱佳;何媛媛扮演的范继宗之女范玉香形象清秀、文武兼备;莫涛扮演的灯官机趣天成、程式运用娴熟;刘刚反串扮演的媒婆和周鸿扮演的张夫人在剧中均有各自不同的亮点。该剧中的配演和群角,阵容整齐、年轻朝气,川北灯戏传承后继有人,让观众倍感高兴。
川北、南充,素来就是川剧重镇,川剧五大声腔,昆曲、高腔、胡琴、弹戏、灯戏,川北占其一;川剧4条河道,资阳河、下川东、川西坝、川北河,南充居其中;川剧四大名丑,刘成基、周裕祥、周企何、陈全波,除成渝两地之外,南充有一大。
上世纪80年代前期,第一届振兴川剧调演,由《闹煌会》《灵牌迷》《郑板桥买釭》《亲家母上轿》四折川北灯戏和一场《开门灯》组台的川北灯戏在成都一炮打响,此后又有《包公照镜子》《幺妹嫁给谁》等川北灯戏在成都持续演出,川北灯戏在四川戏剧舞台上的影响依旧,四川戏剧当下的重要节庆演出,对南充、对川北的灯戏都有着较高的期待。
川北灯戏《张飞轶事》的出现,打破了川北灯戏不能演大戏、只能演小戏的普遍认知。根在民间的川北灯戏,扎根生活,仰望星空,祝愿更多更好的川北灯戏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