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海郊区处于农耕社会时 ,黄鼠狼遍地可见。早在上海解放前夕,年仅七八岁的我就知道黄狼的价值。族内两个大哥是捕捉黄狼的高手,每年霜降后,他们总是可捉到七八只黄鼠狼,他们把皮换成钱,把烧好的黄鼠狼肉给我们分享,其味可口无比。受邻居两兄弟的影响,我和弟弟也产生了捉黄鼠狼的想法。
当地村人捕捉黄鼠狼的工具是用弓夹和黄鼠狼箱。弓夹形似弓箭,由竹制作。先在黄鼠狼经常出没的地方挖个洞,洞里放鼠肉,然后把弓夹放在洞口伪装好 。黄鼠狼闻鼠味而误食时触及机关,颈便被夹住。黄鼠狼箱有木制和砖制的,一般采用后者。它是用砖头搭成的密封箱子,长1米左右,内壁高5-6厘米,宽4-5厘米。箱子全身几乎埋于土中,两头置上活动砖门,中间设一机关,只要黄鼠狼进入箱内触及机关,两门立即自动关闭,黄鼠狼便成了瓮中之鳖。
我和弟捉黄鼠狼大约是1953年。这年霜降前的几天,我和弟紧锣密鼓地制作黄狼箱。我们将黄狼箱设在一个猎物经常出没而僻静的小竹林。黄狼箱启用的第二天早晨,我和弟比平时起得早,洗完脸便直奔小竹林,离小竹林近百米处就闻到了黄狼屁味。我心里真高兴,我对弟说:“旗开得胜了!”谁知,却是一场空欢喜:黄鼠狼箱的南门因一根加固桩被撞歪而开了一个2厘米左右的口子,遍地狼毛,箱内还留有狼尿迹。从现场可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为生而进行的苦斗 。
自然界无奇不有。此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和弟发现黄狼箱处来了两大一小三只黄狼,似乎是一家子,其中一只最大的头上少了些许毛,看样子是公的,无疑是前天破箱而出的那只。它们围着箱东瞧瞧,西嗅嗅,看到我们后,便立即消失。从此,再没有在我的视野中出现过。
一周后,我们迁移黄狼箱至一独居老婆婆屋后,这里鲜有人进出,而黄狼常出没。我们对黄狼箱进行了较大的完善、整修,使之坚固、灵巧。启箱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和弟一见到箱门已下,且很远就闻到狼臭屁,由于上次教训,我很冷静,弟蹲下来,从箱孔外向箱内看,他说:“见到了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我们悄悄地站立在离箱3米处,只听见箱内发出“吼吼”的声音,不时地传来头部或腰部撞击箱子的声音,或用尾巴拍打箱门的声音。起初,动作剧烈,后渐渐地松弛下来,最后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可见,箱内猎物已精疲力竭,这正是开箱布袋捕捉的好时机。我和弟做了分工:由弟在箱门口布上袋,四周封严实,由我用一根2米左右长、直径一米左右的竹竿从另一箱门中孔进入,负责驱赶猎物进口袋。很快那狼入袋,被我们抓住,一看是只皮毛上等的黄鼠狼。三天后上七宝镇换到了四元七角伍分。由于我和弟配合默契,每年总可以捉到四五只黄狼。换来的钱用来改善我们的衣着鞋袜。
黄鼠狼本是尤物,是老鼠天敌。但是长期以来限于人类认识的局限性,不但看不到这一点,而且把它冤枉为“偷鸡贼”,加上其皮毛的经济价值,以致对它人人喊打,狩猎过度,后果严重。2000年8月1日国家林业局颁文确定黄鼬(学名)为两级保护动物,从此,黄鼬得以平反昭雪。
作者 朱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