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的春天,抱着梦想与对江南的向往,我一路南下,经陕西、河南、湖北,到了期待已久的湖南株洲。在那家声名显赫却又非议颇多的企业寻找我的未来。作为一名营销人,我当时也毫不例外的被它的实力所吸引,就像一名待嫁的女子总盼着嫁得美好的郎君。
到了目的地,下火车的时候,迎接我的是扑面而来的江南特有的清新空气,我贪婪地呼吸着,对那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在去园区的途中,我在客车上看见了歌声中传唱的“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湘江,它宽广、清澈又波澜不惊,岸边泊靠着几只停歇的船只。在看惯了黄河的奔腾、炽烈后,只觉得它是一种静态的美,这条美丽的河似乎在诠释着南方人独有的某些性格。
在园区,我时常向外张望着,欣赏那一个个低矮的小山头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那绿得发翠的颜色好像要随时流出水来,不比北方的树木那样浓墨、干瘪。我虽生于北方,却独爱南方,爱那里只见绿色的一个个山头,爱那里一片片无际的水稻田。我常怀疑自己是否生错了地方,像我这种散淡又略带些忧郁的人应该生于南国,享受那里的温润。如果再得找寻一位有同样情怀的江南女子共度此生,我想我的人生当比范蠡与西施归隐后的生活更浪漫,想象着我们划着小舟消失在烟雨缭雾中,留下的只有一波波渐渐消散的水痕。
南方的天气是多雨的。在园区的一个月里,几乎二十多天都在下雨,下得一点不郁闷,只觉得愈下愈诗意。窗外那一枝枝清翠的竹子在雨中、在微风中摇曳的多么有节奏,有条不紊地轻奏着春天的旋律,教室里学习的我们也是安静的,一切是和谐与宁静。
培训的日子是要劳动的,我们时常穿着雨靴,拿着工具穿梭在园区的林间、草地间。当脚踩着一个个水窝,去扶立一株株歪立的小树或者铲除杂草时,从树叶上偶尔滴落的一滴滴雨水,打落在我们的脑袋上、衣服上,叫人想起小时候那顽皮的童年……
最期盼的、最痛快的日子,要数坐着公司的大巴车,一辆辆浩浩荡荡的向长沙贺龙体育馆进发。到馆内,观众席上早已摆好一面面牛皮鼓,只等着我们在开哨后为公司所属的足球队击鼓助威,那里没有彬彬有礼,只有谩骂声不绝于耳,扰乱客场的球队是我们的目的。下雨的时候,那雨水淋着场上的健将,也淋着我们,可鼓声却越大了,谩骂声也越大了,每个人都在为胜利拼撕竭力,现在想起来我们都宁愿错误地以为自己也上过战场。
培训结束了,我被派往陕西。在先后辗转宝鸡、延安两个地方后,有一天突接到调令,我又被派往江浙地区。苏南、浙江是我向往已久的,那可是我心目中江南之地的真正所在,会真的见到烟雨朦胧、小桥流水,或者还会期遇美丽温婉的佳人。却终因顾虑重重,未成此行。最后,我还是选择离开了这家企业,留给我的就像是一场梦,匆匆地目睹了江南的初容,惶恐地轻享了那里的奢华。就这样,在那个春天我梦断江南,留给我的只有永远剪不断的或甜或苦的记忆。
重回兰州不久,恰逢招录考试,在那位执着同学的影响下,我又满怀希望的加入了考公的大军。谋得一份公差,或者是千古学子的第一夙愿,不到不得已怎可受尽那颠沛流离。怀着必胜的信念和最后一搏的决心,我报考了较易考取的岗位,这般谁可与我争。结果如我所愿,于是我来到了甘南州迭部县,这个同样有绿山、有清水的地方,而这里的山势更为雄浑,处于高原之巅的源头之水也更为清澈。每当下雨的时候,县城之南的那一连高大山脉总会烟雾缭绕,与南方的山有几分相似。虽或神不同,但在甘肃能碰见这样的青翠之地,已属不易,我又有何求。那一抹南山的风景是我枯躁时最好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