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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洋眼看打扮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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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7-12-03
— 本帖被 妞妞乐乐 执行加亮操作(2017-12-06) —
洋眼不是“野眼”,洋眼就是外国人呃眼睛。洋眼看啥?看上海人呃打扮。

  俗话说,衣食住行;俗话又说,“民以食为天”。既然食为天,那就该食为先;把食放在“衣”的前头,成为“食衣住行”。商务印书馆1978年出版的一本《汉英辞典》正是这样排列,将“衣食住行”译为:“foodclothing,shelterandtransportation”。

  有个美国人站了出来,这洋眼认为“衣食住行”没排错位置,“这样的排序是无懈可击的。”其理由是:“在四种基本需要中,衣是唯一把人和动物区别开来的决定性因素。”并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它反映了中国文化对儒家‘礼’(适当的行为和文明礼貌)的观念的强调。”

  洋眼真有眼,而且是有眼有珠。

  新年的男人不穿洋装

  《德文新报》于1886年(清同治五年)创刊上海,为近代中国第一份德文报。弗里茨·赛克(FritsSecker)是该报记者和专栏作家。在他1913年出版的《申》(Schen)里,记录了1912年的上海新年。那正是中国社会一个新桃换旧符的节点,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刚结束;去年还是清宣统三年,今年是民国元年在起步。

  新年里,赛克见他认识的一个“假洋鬼子”换了中装。“在节前,还穿着已经不怎么白的衬衫和鞋跟已经磨掉一半的皮鞋。”这般酷爱洋装,为何新年换装?“此刻他向笔者解释,为什么今天他穿的是中国衣服:‘今天我是中国人’。”

  赛克恍然大悟,“在一年中的这个最重要的节日里,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半个外国人,而是中国人。这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街上很少见到中国人穿西装。”他琢磨,“也许是经过了一番脚踏实地的思考。”

  上海男人新年里不穿西装,那上海女人穿什么呢?赛克相告,“过年期间,穿裙子的女子已经不少了”;她们并没像上海男人那样换成中装。“节日里,女士们穿着式样为‘上海的最后呼喊’的服装———这值得研究”。

  作为赛克要研究的新年里的上海女人,穿着配帽子的裙衫,“其上装从中间的纽扣开始,几个蝴蝶结放射状地向外垂下,在风中乱飘。”当时流行用丝带装饰,她做成“徽章形饰物”固定胸前左右。那丝带较长,足有半米,显得十分飘逸。尤其醒目的是:“有些丝带上,还带有五色共和国标志的卡子,别在衣服上。”

  “五色共和国标志”就是中华民国国旗五色旗,旗面从上至下为红、黄、蓝、白、黑五色横条。这民国第一面法定国旗启用于1912年1月10日,直到1928年12月29日后,才被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取代。

  在新年这个中国人的重要日子里,上海男人以不穿洋装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而上海女人则以佩戴“带有五色共和国标志的卡子”发出“上海的最后呼喊”。

  在赛克眼里,这“西方样式的裙子”就要去掉衣上的多余物品,就一袭长裙。除了不要这些丝带和卡子,也无需戴帽,只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发型———“头的前部有几股辫子交叉在一起,使脑袋看起来像是Bretzel面包(一种像心形的中间有个交叉的面包)”。如果这样,还能发出“上海的最后呼喊”么?!

  赛克还注意到节日里上海女人的鞋子。“那些小小的鞋子,也从布鞋慢慢变成了皮鞋,上面还装饰着小小的流苏。”

  他还留意她们的裤子,“裤子窄得有点过分,都跟裤脚管底下的小脚差不多宽了。假如摩登的风尚把裤脚管越弄越尖,那真不知道还会带来什么出奇的事了。”这杞人忧天的德国人还操心起怎么穿这小裤脚管:“大概将来在穿裤子之前,先要浸一下水,使它能紧紧地绷到腿上。”

  在赛克之后,意大利医生艾泽利诺·玛依(EzzelinoMagli)1924年到上海。此时,“男人穿着长衫(kang-shan),像衬裙一样长。相反,女人们则穿着套裤(tao-ku),也就是男士的裤子。显然要在括号里补充到,年轻女人懂得如何将它们穿出少女的优雅从容。”  何日换帽听朝廷

  “像一只气球”是骑白马的中国纨绔子弟,出此比喻的还是个德国人。1888年(清光绪十四年),德意志银行代表恩司诺(A.H.Exner)在上海大开洋眼:“他穿着原本就很宽大的袍子,因快速奔腾而被风吹起,

  显得更为宽大,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气球”。开洋眼的还有《伦敦新闻画报》。这份世界上最早以图像为主的画报,仅从1857年(清咸丰七年)到1907年(清光绪三十三年),就发了来自中国的上千张速写和几十万字的报道。在1843年(清道光二十三年)3月11日那期,有篇《中国的贡金》写道:“一个中国的纨绔子弟身穿昂贵的丝绸衣服,脚蹬南京产的黑缎靴子或鞋子,上面还有漂亮的顶戴,怀里挂着英国金表,一只手拿着用珍珠串着的牙签,另一只手摇着南京出产的檀香扇”。

  那篇文章还记录了晚清上流阶层是夏穿宽松长袍,面料是丝绸、沙罗或亚麻布,系丝绸腰带;还戴着丝绸或裘皮的项圈。冬天冷,虽然还穿丝绸和绉丝长袍,但垂到脚踝;外加一件大袖口、长至臀部的上衣,用的是裘皮、丝绸或宽布做的。“在一些重大场合,人们穿在里面的衣服上,有用丝绸和金线刺绣出精美的图案,帽子的颜色是猩红色的,上面有各种颜色的顶戴。上流阶层所穿的裘皮衣服非常昂贵,并且代代相传。亚麻布用得很少,内衣有时是用薄纱做的,并且很少换洗。”

  《伦敦新闻画报》还注意到,可从中国人的帽子分辨季节。夏戴圆锥形竹斗笠,顶端有个或蓝或白或镀金的球,丝绒或红马鬃做的流苏散披斗笠。冬戴天鹅绒或裘皮圆帽,帽檐宽而翘;顶端也有球,同样披有流苏,不过是猩红色的丝绒。天冷在家,室内还戴瓜皮帽。其第2卷第48号174页还告诉我们:“因季节到来而换帽子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官方的《京报》都要专门发布告来通知大家。”

  曹聚仁也在《上海春秋》里提到这一点:“何日换帽,得听官家颁定日期,无论官民人等,一律遵守,谓之‘换季’。”如换的是老百姓叫作“大帽子”的官帽,那就是来回于冬春的暖帽和夏秋的凉帽。

  民国了,男人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剪了辫子,赛克发现“它至少还带来了另一项着装上的时髦,这就是西式的帽子,配以中式的衣衫。谁若在节前还没有这种帽子,就会去买一顶来戴。”“因为这些帽子不是从日本进口,就是中国人自己用‘爱国布’做的。可以看到各样各式的帽子,最受欢迎的似乎是那种绗过的布做的铜盆帽,帽边儿可以任意弯折,给人以粗犷而洒脱的印象。”

  不仅上海男人爱戴帽子,赛克注意到:“在过去几年里,上海的中国女性已经越来越多地戴上了帽子,但她们的帽子只戴在上半部,贴着又厚又直的头发。”这位有心人还发现,女人最喜爱的是天蓝色帽子,原本西式的帽子在不断地被中国化。

  到了日本著名小说家芥川龙之介1921年到上海,就听说了帽子的悲剧:“黄包车夫拉着客人在跑,坐在车上的客人帽子被人从后面抢走。这种事情在上海已司空见惯。”

  看来这不妨碍上海人对帽子的喜爱。之后,流行铜盆帽换成了军帽、鸭舌帽。1974年,罗兰·巴尔特(RolandBarthes)从京到沪,“全新的波音飞机。有不少人戴着仿造的美国式鸭舌帽。”后来到船厂参观,见到戴鸭舌帽的作家;“他总是微笑着,完全不说话。”

  那时买不到鸭舌帽,我就把军帽前部弄扁与帽檐重合,做成仿鸭舌帽。这样的戴帽是不能给老师和家长看见的。后来,亲戚替我弄来一顶炼钢工人的白色鸭舌帽;奇怪他们怎么会发这样的工作帽?

  “居全国爱好穿着之冠”

  “上海妇女名声特佳,居全国爱好穿着之冠。如果在全市繁华大街南京路上漫步,很容易获得这一印象。”

  说这话的可不是一般的洋眼,而是前《纽约时报》驻京首席记者福克斯·巴特菲尔德,在他获普利策奖的《苦海沉浮———脱离十年浩劫的中国》中,有段改革开放初1979年的上海行。导游是中旅社一位女翻译,她告诉美国记者:“我们特别注重外表穿着。而北京人关心的只是他们的大白菜和白馒头。”“只见她戴着粉红色的太阳镜,下身穿着紧身毛料裙,嘴唇抹得十分鲜艳。”

  其实,上海“居全国爱好穿着之冠”不仅在1979年,自开埠以来就是。之前,另一个美国人内斯特·欧·霍塞(EmestO.Hauser)在南京路“四大公司”看到的上海女人,“身上穿着材料非常之名贵悦目,裁剪非常之称身的旗袍。袍叉开到膝盖的上面,袖子短只及肩,颈子上是一条很窄的但很挺刮的衣领。这是1936年式的新装,凡是时髦的中国女子所穿的,大都是这个式样。”

  霍塞1940年在纽约出版《出卖上海滩》中提到:“达尔温教士在他所著的《旅客指南》里边说:‘她们所穿的衣服都是五颜六色,非常之悦目,上海似乎已成了时髦的中心。’”他评论道:“上海乃是中国全国的时装中心,上海所通行出的式样是全国所奉为圭臬的,甚至连南京政府的命令都不能改变它,这也可见其势力之伟大了。”

  这个美国人分析,“上海的生活在大体上终究还是英国式的。上海机构是英国人所创造出来的,则上海的社交生活也应该仿从英国的式子。上海的‘可行’和‘不可行’的举动当中,大部分是仿照英国习惯的。甚至有许多美国人也受到了同化,他们已经学着英国人把红茶加了牛奶喝,对着朋友以‘Cheerio’一字为分别时的口头禅,并穿了晚礼服去赴宴会。”  我想,他说的“上海机构”是指公共租界的工部局;而不是法租界公董局。他描述的景象,怕也是仅指英美的公共租界吧。

  这座城市失去穿着的时尚引领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4年到上海的罗兰·巴尔特说人们都穿他称之为“制服式服装”的毛式服装,作家记下其区别只是:“灰色或黑色的上衣:公务员、干部等。蓝色上衣:工人等。”但他在造出风雷轮的上海船厂洋眼一亮:电焊工“工作服里露出红色的领口。”这使我想起那时部队爱美的女兵,可以打扮的天地是胸前衬衣与军装间的一块三角地。

  2004年,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Antonion)回忆三十二年前受中国政府来邀拍片,“中国人衣着的主要颜色:蓝色、绿色、灰色和少量的米色。”“外套是军服式样,但通常穿时都开着领子。一个西方裁缝会说,那些尺寸太肥了,‘没有穿好’。实际上,所有服装都做得很严肃”。

  中国第一位英国留学生玛丽还记得,她1976年10月到复旦大学中文系:“那个时代的中国抬眼皆是蓝绿色的制服海洋,西方称为‘毛装’。在上海的外国人则欢喜去丝绸商店买来中国花布制成中式衣服,穿出去时,每每惹来一群的围观者。中国同学绝不能这般花里胡哨的,会被批判为资产阶级的‘臭美’,生活作风有问题。”为了与中国同学打成一片,玛丽平时也穿上中国人的制服,上海人叫她“新疆人”。

  由于上海长期“居全国爱好穿着之冠”,上海卖服装的营业员,做生意有套老唱词,往往这样对外省人说:“侬买呀。阿拉上海的小姑娘才穿呃。”这些年走进店堂,这样的话是听不到了。心底里不由得涌出六个字:谢天谢地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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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乐乐 金币 +8 辛苦了,感谢您无私奉献的精神! 2017-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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