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一小步一小步,直至蔚为大观。身处远郊,这样的感觉更强烈。
烈日暴晒后的草甸有些焦黄,梧桐和枫树叶子渐渐转色,附近的荷塘花老去,莲熟了。在田野、花丛、弯曲延伸的小路上,蟋蟀、油葫芦、不知名的鸣虫,和声伴随夜晚,能唤醒一席清梦呢。十余年前我居住在梅州?,那时遐想,梅州素以梅花闻名,此刻的梅花莫不是以虫鸣替代了?令人半梦半醒。而今,用一辆自行车转过梅州?,又缓缓前行,向南、向南,然后拐到面朝大海的十村。比起其他居民小区,这儿似乎更多了一些秋意,寻思缘由,恐怕与树木蓊郁、秋鸣更浓有关。
秋果也登场了,水果摊上,北方来的大西瓜,摆在本地的落藤瓜里,总像巨无霸似的惹眼;绛红色的无花果成了主角之一,上了显眼位置;葡萄更是姹紫嫣红。菜场的各个小摊上,最后一茬亭林雪瓜、青皮绿玉瓜招来不少顾客,我也是其中之一,回到家里赶紧吃上一个,蛮甜,这可是我今年的第N次尝试了。我有点像搬运工,每年雪瓜、青皮绿玉瓜上市,就开始往市区的亲朋好友那儿送,一直到它落市。不过,此时菜场里最多、最招人喜欢的倒是毛豆和芋艿。买了,煮上一锅,哎哟,粉糯的芋艿,和上微咸的毛豆,真可算秋天的绝配。上海人特别喜欢它们,是因为中秋节在招手了。
中秋节的滋味并非月饼一家独大,尽管走到哪里、看到哪里,这些天都是月饼的影子。然而,有芋艿和毛豆的加入,好比古装美女有了夺人的亮眸,偶尔一瞥,已叫人心神不定。说到这里,让我想起有一年秋天去浙江溪口,看见路边摊店里出售芋艿头,那时,还不知它的名气有多大,只觉它大得出奇、沉甸甸的,于是买一个带回家,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切半个与猪肉一起红烧,结果猪肉还在锅里,芋艿头已一扫而光。我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上海的芋艿头总有些僵硬的感觉,是芋艿子的糯软胜过了芋艿头,而现在已出了名的溪口芋艿头,则无比粉糯,到了出现异地仿冒、需要仔细辨别的程度。不过,好东西总是不胫而走,仿冒的再怎么着,也不会有太大的市场。就像秋天的丝丝凉意不能仿冒,一个人心里的理想和欲念也不能仿冒。
现在,正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时候,信手采一片秋色,也是多彩多姿的。不过,南方的秋天终究不会熙熙攘攘,也不会矫揉造作,它平和地赐予我们丰丽的景象,它像淑女一般。让我们挽起衣袖,带着好梦出行吧,在广阔天地里,在蓝天白云下品赏、采撷秋天,那才够味呢。
作者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