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清代史学家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记载:“萃两间之秀,居四方之中,窿然特起,形方气厚,故曰嵩高。”嵩山齐华、泰而称其雄,俯河、洛而助其秀,位居中原大地之中,自汉武帝起就被正式封为“中岳”,三里一寺,五里一庵,文物荟萃,底蕴深厚,以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由于不久前下过一场雨,可谓“山色空蒙雨亦奇”,连绵起伏的山峰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灵的薄纱,清新中透着几分迷蒙,神秘感十足。
对于这座驰名天下的大山,我一开始其实是充满敬畏的,不过,从山脚下到太室山广场,是一条平缓且悠长的健康步道,几乎如履平地;而从老君洞到观音阁,再到峻极宫,一点都没有山高路陡的架势。由于三天前才登上“一览众山小”的泰山,领教过十八盘的厉害,两相比较之下,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这可是位列五岳的名山,不会连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吧?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自中岳行宫而上,山势突然变得崎岖陡峭,路呈弧状,北崖南壑,极其险峻,便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十八隗,就连千古奇人徐霞客都曾感叹道:“吾目不使旁瞬目不斜视,吾足不容求处息也。”
离山顶越近,山道就越陡峭,当然,视野也越开阔,景致也就越优美。真正到了考验的时候,退缩是绝不可能的,我突然想起了当代著名诗人汪国真所写过的一句话:“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路都是由人走出来的,再高的山峰,都可以用脚步去丈量,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于是乎,我咬紧牙关,任凭汗水浸湿一身,一步一个脚印,一心一意地朝山顶走去。
抱着永不言弃的信念,征服一级又一级的石阶,体力也跟着飞快地流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十分钟的攀登,终于抵达三皇口,此时离峰顶只剩下一公里。这也就意味着,最艰险的一段路程已经过去,余下的山路自然不在话下!
不得不说,跟其它五岳名山相比,嵩山着实冷清得很,游人寥寥无几,路标、小商店、厕所也少得可怜,峻极峰都没有可供休憩的地方,诸多景致年久失修,颇有一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意味。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太室山这一条线路几乎没有受到商业气息的浸染,完全展现的是云雾缭绕、怪石嶙峋的自然风光。人生难得清净,一个人行走在深山老林之中,听着悦耳的鸟语,闻着馥郁的花香,倒也自得其乐。
嵩高惟岳,峻极于天。不来峻极游,何以小天下?
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曾于此登高望顶,有感而发道:“望望不可到,行行何屈盘。一径林杪出,千岩云下看。烟岚半明灭,落照在峰端。”
登上峻极峰,站在峭壁之巅,仰望宇宙苍穹,俯视苍茫大地,层峦叠嶂,怪石嶙峋,云海茫茫,松涛阵阵,无限风光近在咫尺,仿如天上宫阙。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心旷神怡之际,对着云海大声呼唤,那种酣畅之感跟对着大海呼喊截然不同,因为念念不忘的回声,即是心底最动听的声音!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上山和下山都不易,只不过根据力学原理,下山时重力跟自身作用力都是朝下,不仅难以掌握平衡,而且腿脚极易发酸乃至发抖。
从嵩山顶下来,我已经深深中招,双腿又僵又硬,说不出的酸痛。我原本就是从山东一路游到河南,一直处于日夜兼程的暴走状态中,再加上之后的行程也是密密麻麻,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所以,直到行程结束后好几天才完全恢复过来。
记得英国讽刺作家托马斯.纳什曾经说过:“作为旅人,他得有驴一样的背,以负全部行装;狗一样的舌头,以献殷勤;猪一样的耳朵,闻百而不说一。”身为一个骨灰级的背包客,或多或少是有些受虐倾向的,仿佛只要能看到心心念念的美景,受再多的苦,流再多的汗,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