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天,平时注重养身,几年前心血管搭了四个支架的83岁老父对我说,他想去爬黄山。见我有顾虑,母亲忙说,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母亲也已经82岁,患有严重眼疾,曾经开刀取掉一小部分肺叶。
于是8月份,我们全家三代六口人一起出行。到了黄山,我们从云谷寺坐缆车上山,山岚袭人,深邃的山间小路旁站立着挺拔的松树,一列列蜿蜒而去。山峦叠嶂,忽而清晰可见,忽而云雾袅绕,父亲站上观景台,和孙子一起放声大喊:“我上黄山了!我上黄山了!”父亲好奇地欣赏着一波一波的回音,然后发出清爽的笑声。
从北海到光明顶,约有10公里起伏的石阶,我们祖孙三代6个人分成三个组合,我保护父亲殿后,妻搀扶母亲在中间,儿子儿媳在前面开道。一路上我们走走歇歇,不时捕捉美丽的风景摄影留念。没想到一人扶一根木棍勇敢攀登台阶的父母成了游人的风景,一位摄影爱好者自告奋勇地要为我们全家拍照,不停地帮我们摆姿式,逗笑。回家后,父母对这组照片特别满意。
一对从沈阳来的父子坐在石头上喘气,那位爸爸对上小学的儿子说:“你看,老爷爷老奶奶都在坚持。”说着掏出蛋糕和饮料要给我父母,我忙拱手道谢。他说,老人家,真为你们骄傲!
我们到达光明顶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黄山的风光,美在奇松怪石、云海、温泉;黄山的特别在于天气,阴晴不定,时雾时雨,变幻莫测。我们穿上准备好的一次性雨衣,父亲兴致很高,脱下雨衣帽子,提议在光明顶、黄山第二高峰1860米的地标旁拍照。镜头中的父母自然安祥。我心中暗想,父母选择黄山这一高度留下合影,一定有其深刻的寓意,不难想到他们风雨同舟,经历特殊年代,一起走过近60个春秋的婚姻生活。
下山前,我建议父母乘轿子。父亲说自己走上来了,就该自己走下去。母亲坚持。我抝不过他们,只好罢休。
第二天,我们又游玩了徽派古村落宏村和西递。回上海的车上,我一直在深思。我们有时怀疑自己的能力、抱怨自己的年龄,总觉得随遇而安是低调和成熟。其实,不断挑战自己也是一种活法,可以演绎人生的精彩。
看着父母躺在坐椅上安然地闭目养神,我完全踏实了。
作者 石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