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地自偏
2015年7月19日晚,广州越秀山体育场,富力与鲁能展开较量。这不是中超第二十轮最引人注目的一场比赛,但对鲁能来说,却是具有“节点”意义的一场比赛。因为,鲁能上一轮坐失主场之利,和“副班长”打成平局,同“领头羊”的积分差距扩大到了4分,如若不能拿下富力,就会面临比上港、国安、恒大更大的压力。
压力这个东西,小了让人飘,大了使人垮。看看中超“夺冠四人组”,倘若没有今年这种你追我赶的压力,四强不可能一同保持如此良好的耐力。不过,如若这种局面继续下去,早晚会有球队被相互施加的压力压垮。
比赛在大雨中进行,主队显然比客队更快地适应了这样的天气。开场之后,富力的进攻简单却犀利,小刺刀唰唰地,不停地插,直让鲁蜜们心惊肉跳。第3分钟,富力射门,皮球稍稍偏出;第5分钟,富力射空门,皮球再次偏出;第12分钟,富力射门,击中门柱;第15分钟,富力射门得手,不过越位在先。富力不断修正着射门的准星。第16分钟,王大雷开球时滑倒,皮球开出不远,被米切尔拿到。大米哥迈开大步,踩得水星四溅,鲁能球员回防不及,大米哥一脚低射,皮球直奔球门死角。
一球落后的鲁能开始踢出了自己的“颜值”,中前场球员的配合,流畅出场面的主动,也舒展了鲁蜜们揪紧的心情。第20分钟,鲁能开出角球,富大解围,鲁能重获球权,永珀于前场右侧传中,汪强轻轻一蹭,皮球飞入球门左下侧。第38分钟,鲁能做出连续一脚传球后,边路传中,阿洛头球射门被挡出,塔尔德利禁区内得球,向禁区前沿轻轻一推,王永珀迎球赶上,一脚低射,皮球如受惊的兔子,贴着左侧门柱窜入网窝。鲁能以2比1领先结束了上半场的比赛。
易边再战。第49分钟,蒿俊敏右边路突破,面对两名防守球员,冷静控球,以突破的姿态迷惑对手,眼见得塔尔德利赶来,一个三角倒传,塔尔德利顺势带球直插肋部,将球横传阿洛后继续前插,阿洛送出直塞球,塔尔德利扫射破门。
1比3落后的富力,压力全无,杂念全消,于是放手一搏,一度形成围攻之势,并且在第75分钟通过点球扳回1分,比分变成2比3,一时悬念陡生。足球场上,经常出现局势倒转,结果逆转。主导这些逆转的,正是心态心理的变化。
第83分钟,左边后卫郑铮助攻到前场,将球转移到中路,蒿俊敏于距离球门30米外大力抽射,踢出一刻世界波,皮球直挂球门右上角。这个进球,压制了富力扳平的欲望,也让鲁蜜们放开了揪紧的心。
有球迷这样说鲁能,当你绝望的时候,他总会给你妖娆的希望;当你信心满满的时候,他就把你的心扔进无情的深渊里。在雨中,我担心你;在夜里,我看好你;在春天,我祝福你;在夏季,我安慰你。有失败也有成长,足球本是一场游戏,有欢笑也有哭泣,没有谁能躲得过去。人说你不稳定你不要有异议,人说失误太多你不要言语。你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承受并不多的春来冬去。
攻如闪电,鲁能基本做到了;守如泰山,鲁能还在山脚边。进攻闪闪亮,防守常断电,鲁能正磕磕绊绊地走在成长路上。
7月20日晚,北京工体,国安与上港的榜首大战,似乎是专为守门员准备的大戏。杨智的智,照亮工体;颜骏凌的俊,一如明月。开场仅仅11分钟,国安遭遇极刑。上港的达维主罚,这哥们助跑,中途停顿下来,意在观察杨智的反映,杨智故意向右侧一晃,达维迅速将球推向左侧,杨智几乎同时扑向左侧,倒地将球扑出。杨智兴奋极了,从此进入表演状态。上港的小颜也不含糊,多次扑出国安于禁区之内的射门,一次次将国安的努力清零。这个晚上,裁判的点球判罚与球员们的进攻努力,仿佛只是为了成就两个守门员。比赛结束了,记分牌上闪耀着0比0,如两颗明亮的星星,一颗属于杨智,一颗属于颜骏凌。0,是守门员的骄傲,是守门员的笑脸;0,是进攻球员的失败,是进攻球员的泪眼。
中超第二十轮比赛过后,中超“夺冠四人组”的积分差距只有2分。2 分的距离,是令人窒息的空间。四强之间要比的,已经不只是技战术,还有反窒息的能力。其实,国安与上港的这场榜首之争,双方都有破门得分的良机,之所以错失良机,是因为他们的技术与心理已经被压力窒息。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这是陶渊明先生的名篇中的名句。方寸想把陶先生这诗的意象送给中超“夺冠四人组”,送给中强16家俱乐部,送给有意进军中国职业足球的投资人。
中超夺冠“四人组”,撕咬在一起,缠斗成一团,压力就大了。压力过大,难免憋不住。憋不住难免功亏一篑。憋得住的第四个方法(此前已经侃过三个方法)就是修炼道心、佛心,进入“不二法门”,达到“无所为而无所不为”,如庄子一般地逍遥游。
中超活在一个被围观的热闹的世界中,多数人习惯于为别人的看法活着。尽管他们时时处处都想证明自己,夜思梦想实现自我,实际上却是在努力把自己活成别人的看法说法,结果呢,弄得自己即不是自己也不是别人的看法说法,怎么都立不住安不下站不稳。
陶渊明,字元亮,后改为“潜”。这位陶先生,原本也是梦想“明亮”的,几经磨炼后,转而一心为“潜”,故而有了万世盛名。
唐代诗人王维,先是一心为官,把个日子弄得凶险异常,差点点丢了小命。之后,习道,学陶潜,成为山水诗与山水画的鼻祖。他的山水诗系列中有一首《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山中无人欣赏的花,自开自落,照样活出生命的精彩,为自己“发红萼”,活出了生命的本质。
一支球队,每一个赛季都是一次生命的自我完成,每一场比赛都是一次自我完善。如果有了这样的气度,就没有小家子气;当真有了如此的追求,就少了患得患失。那么,每一场比赛,无论输赢,都是最好的自己,都是自身潜能的最好呈现。有了这样的心境,每一场比赛,就都是自己的花季。所谓的花季,就是生命没有高低之分,每一个生命都在欣赏另一个生命,每一个生命也都在自我完成。
面对纷扰的中超,向陶潜前辈学习,修炼“结庐在人境”、“心远地自偏”的功夫,还是必要的有益的。